陳載住的是陳設簡單的一居室,白牆上沒有任何裝飾,隻有床、衣櫃、書桌、書架等必備家具。
按照他的院長職位,本應該分配三居室的房子,但他并無結婚生子打算,一居室足夠,大房子全都分配給拖家帶口的醫生。
不大的房間極度整潔,除了書籍,個人物品很好,要不是有活生生的人,這個房間可能會被認作沒有生活痕迹。
把被子疊得像豆腐塊,洗漱,換好運動衣,手裡抱個籃球,走出樓門,踏着清晨熹微的光線跑向醫院附近的籃球場,開始慢跑。
下放時,他充分意識到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等到縣城工作有了條件就開始每天鍛煉身體,一直堅持到現在。
跑完步,帶着滿身熱氣,去籃球場投籃。
“陳院長早。”幾個年輕人陸續來到籃球場,跟陳載打招呼,“院長,打比賽吧,今天一定赢你。”
有人笑道:“吹牛了吧,你啥時候赢得了院長?赢不了的早飯你請。”
剛才說要比賽的人立刻讨饒:“院長你讓着我點兒。”
他們敬愛的崇拜的院長是高冷範的,在工作場合嚴肅、嚴謹、一絲不苟,隻有在運動時間會很随和,願意跟他們打成一片。
工作繁忙,他們本來沒有運動習慣,可是院長醫術比他們精湛,長相比他們英俊,還那麼自律,每天鍛煉身體,身體健康身材好,簡直讓他們望塵莫及。
被陳載帶動,他們也會來籃球場打球。
籃球場很快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陳載運球,上籃,身姿矯健優美,不過隻到六點十分,陳載看了眼手表說:“今天有大手術,我先結束,你們繼續。”
掏出手絹擦汗,陳載去了食堂,手術安排在上午,早飯要避免湯湯水水,饅頭跟煮雞蛋,是他最常吃的早飯。
回宿舍路上,不知為何,陳載右眼皮不停地跳,并不是視疲勞,難道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他默想手術病人的病曆,把手術的步驟跟關鍵環節在腦中過了一遍,覺得出意外的可能性不大,希望手術一切順利。
——
打長途的人多,前面排了十幾号人。
小滿很忐忑地問:“媽媽,爸爸不會不認小滿吧。”
舒苑語氣輕松:“他隻要出撫養費就行。”
小滿:媽媽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他的小手攀着舒苑肩膀:“媽媽,小滿以後自己會掙錢養活自己,不用爸媽出錢。”
舒苑伸手勾他秀挺的鼻尖:“嗯,小滿不僅要養活自己,還要養活媽媽。”
小滿鄭重點頭,油然生出小男子漢氣概,聲音輕快:“好的,媽媽。”
李紅霞在旁邊聽得腦殼疼,都怪她,是她把二閨女養歪了,二閨女這是準備上啃老,下啃小,還要跟小滿爸要錢。
現在打長途電話可真麻煩,要等接線員轉接好幾次才能把目标電話接通,這個電話号碼還是醫院話務室的,話務員說去叫人,電話挂斷。
沒過十分鐘,電話挂了過來,電話局話務員又大聲喊舒苑的名字:“十二号隔間。”
李紅霞推她:“叫你,快去。”
舒苑質疑,不會這麼順利吧。
電話是醫院話務員打過來的,說:“明兒再打吧,陳院長有手術,已經進手術室了,好幾個鐘頭呢。”
舒苑:“……”
陳載年紀不大,已經是院長了?沒找錯人吧。
她連忙叫對方先别挂:“手術得好幾個小時?”
話務員說:“心髒手術,得四五個鐘頭吧。”
舒苑:“……”
長途電話費要七毛錢一分鐘,沒聯系上陳載,電話費花了一塊四,貧窮的家境雪上加霜。
回到等候大廳,跟李紅霞如實說明情況,對方壓根就不信,質疑:“啥手術這麼長時間?不會是他不想聯系你吧。”
舒苑堅信陳載是要做手術沒時間接電話。
再說她自報家門說是陳載表妹,家裡有急事,他總不會不接表妹電話吧。
“他是醫生?在哪家醫院,多大年紀?”李紅霞迫切想要知道小滿爸的更多信息。
她想到一個可怕問題:“小滿都五歲了,這麼多年過去,他不會已經成家了吧?”
要是成家了還會管小滿?
“媽,你就先别問了。”
舒苑不想說更多的,如果陳載不肯認小滿,那就讓小滿爹成為秘密。
出師不利,李紅霞歎了口氣,她四五十歲,風韻猶存,短短一天時間,額頭上已經刻出深深的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