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珣呢?”路淵望向路希身後,發現還少了個人。
“不是要先訓我嗎?”
“誰說要訓你了。”路淵沉吟片刻,先問道:“母親最近身體怎麼樣?”
路希一早才進皇宮向陛下請安,他大緻說了情況後,鼓起勇氣問:“大哥,你要不要也去看看母親?她很擔心你。”
路淵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卻隻淡淡道:“我知道了。”
路希輕歎口氣,在門口朝溫珣招招手。
“怎麼連我也要挨訓嗎?”溫珣一臉茫然,又看到路希苦着張臉。
他可不是會乖乖挨罵的主。一進門就先發制人,揉着自己的頸側,可憐兮兮地直嚷着脖子疼。
路希關心地詢問:“哪裡不舒服?“
溫珣原本還計劃就這麼帶着路希溜之大吉,路淵卻一眼洞悉了他的小算盤,哼笑了聲,砰地一聲以精神力關上了書房門。這下,誰都跑不了了。
“啊……我沒事。”演技被拆穿,溫珣尴尬地搓搓鼻尖。
“你如今來到帝國,有什麼規劃?”路淵也不跟他貧,直接切入正題:“以你的年紀,正好能和路希一起上學,不過基礎知識得先補補。”
路淵為溫珣考量過,他年紀尚小,目前最好的選擇當然是去上學。
他不可能像地球宋氏那般,允許他打黑工,還騙取他手上的專利技術。
“我有想過……”
來到這個陌生的新世界,一切都得從零開始。
他沒有金手指和特殊技能,就連帝國人最基本的精神力都沒有。
但在他心中,還是有自己的目标,他并不甘于在帝國中庸庸碌碌度過餘生。
“你說說看。”路淵毫不敷衍,認真地聆聽着。
于是,溫珣先主動問起:“像在獸星那樣的……實驗體,是不是還有很多?”
以他的敏銳,自然察覺出了路淵對于獸族現狀隻說了部分,報喜不報憂。
一旁的巴德利臉色劇變,拳頭攥得死緊。他知曉故鄉巨變,卻無能為力,就連回去看一眼都難以實現。
當年獸星覆滅,他正是被送出的孩童之一,而他的親族,幾乎都選擇留在獸星玉石具焚。
巴德利也害怕,怕有一天親眼目睹,他流亡在外的親族成為刀俎下的實驗體……
路淵拍了拍巴德利的肩膀,聲音冷冽如冰:“在第一星區,明令禁止以獸族為實驗體,一旦查獲将面臨判刑。但在其他自治星區,這一政令并不适用,數量上……不明。”
他考量到溫珣可能的共情反應,将“不少”二字委婉地咽了回去。
“釜底抽薪的辦法,是正式頒布帝國法律拘束,但礙于當地輿論,多年來一直無法達成共識。”
路淵盡量用淺顯的語言解釋,這個涉及帝國與各自治星區之間,複雜的法治與政治問題。
溫珣似懂非懂,但他握緊胸口的吊墜,向路淵走近了兩步。
“爺爺把這個交給我,按巴德利先生所說,是王的象征,那肯定也代表一種責任。”他軟糯的星際語中,帶着一股讓人不自覺受吸引的節奏。
而與口吻相反的是,那雙清泠泠的茶色瞳仁裡,清澈見底,映照出不遜于路淵的信念感。
“關于動物實驗,在我的家鄉地球也備受争議。你所說的,我大概能理解。”
“所以,我要在醫藥界取得一定的話語權,争取禁止肆意抓捕獸族為實驗體。至少要有一定的保障,類同人類自願接受臨床試驗。”
這是溫珣在獸星,與那不知名的獸族實驗體對視時,就在心中立下的目标。
如今他手握王令,更加矢志不移。
然而,巴德利和路希聞言,直覺的第一反應卻是:不可能。
有關醫藥臨床實驗,按第一星區的政令标準,都尚且有不少铤而走險的地下實驗室偷偷走私獸族,更何況是其他不受限的自治星區?他們絕不可能輕易放棄這龐大的利益。
唯獨路淵挑了挑眉,更具體地問他:“醫藥界?你是想成為藥劑師?還是醫生?”
“藥劑師,這是我擅長的專業。”
“好,我會替你安排,一步一步來。”路淵聽完溫珣的選擇,便一口答應下來,“實驗室的設計圖也規劃好了,你和路希看看還缺什麼。”
“你真的要幫我嗎?還有,幫助獸族……”溫珣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瞪圓了雙眼。他本來還想開一些條件來利誘路淵幫他呢。
就他在地球上的經驗而言,藥劑研發的成本可不低,而能不能取得成果,都還是未知數。
他一個初來乍到、完全稱得上是廢柴的地球人,發表這些天方夜譚,而位居高位的路淵竟就這麼毫不猶豫地表态支持。
是自己太天真,還是路淵太盲目了?
“你想得不錯,我相信你能做到,有什麼理由不幫?”
路淵親眼見證過,在面對千夫所指、無數追殺時,溫珣是如何扛下來,去力證自己的清白,自始至終更堅定地抗争世道不公。
溫珣一個柔弱的Omega,在地球上孤身一人尚能做到那種地步。
沒道理來到阿斯坎帝國,有他這個皇太子在背後撐腰,卻反而要瞻前顧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