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珣垂眸,調出投屏上的反饋佐證。
“第一批藥劑首先投入第一軍團,迄今已挽救了三十名精神核破碎的戰士。”他直視那位女士,不卑不亢。
“在施用前,每一位都在精神力模拟器上經過反複測試。我從未拿任何一條性命去冒險。”
他坦然面對質疑,指尖卻不由自主攥緊冰涼的試管,内心深處一股怒火在翻騰。
這些人對精神力模拟器嗤之以鼻,指責他以戰士的性命豪賭。那麼,他們又憑什麼心安理得拿獸族作實驗體?
難道獸族的命就該低人一等嗎?
一位胸口别着軍徽的紅鼻頭老者拍案而起,聲音铿锵:“我出身軍醫,見過無數精神核破碎、在痛苦中消逝的年輕戰士!在座各位摸着勳章發誓——你們所謂的‘穩妥’,當真比前線那些生命更重要嗎?!”
“可他的學經曆也太……本來第一星區就縮短了培育周期,醫藥水平參差不齊,他這前後加起來都不足一年啊!”
眼見正反雙方言辭愈發激烈,老會長突然以精神力灌注木杖,重重敲響地面,聲浪震得水晶燈劇烈搖晃。
“藥劑師公會的創立誓言是什麼?‘不論出身,隻問初心’——我贊成溫珣評定為高階藥劑師!”老會長聲音洪亮,擲地有聲。
然而,最開始反對的金絲邊眼鏡女士卻絲毫不退讓:“‘不懼權威,唯真不破’!您為何不說這下一句?”她瞥向路淵所在的角落,意有所指。
讨論無果,最終由評鑒官們依憑本心進行投票。
當票數彙總到老會長手中時,他輕歎一聲,木杖再次擊地,正式宣布:“投票結果六比四,反對者多數。溫珣準予入會,定階資格為——中階藥劑師。”
溫珣一顆懸着的心緩緩下沉,在聽到“中階”時,指尖不禁掐進了掌心。
他下意識扭頭回望,卻看不清路淵的神情,不知道他會不會失望……
路淵則目光冷冽,抱臂靠在牆上。能治愈破碎精神核、救了無數人性命的藥劑,竟然還不能稱之為“創造維度”?
當真可笑至極,這群食古不化的老頑固……
軍裝袖扣不知何時被他捏出裂痕,精神力威壓使評級廳燈光忽明忽暗。
席上幾位評鑒官直到此刻,才悚然發現角落裡的皇太子。他們交頭接耳,低聲議論:“……殿下怎會在此?”
經十位評鑒官簽署同意後,老會長在定階文件最末,還是按了個但書:“雖定為中階藥劑師,但溫珣确有高階實力,未來可期——于将來升階将從寬認定。”
既是對溫珣小予補償,也是對他實力的認可。
當溫珣掃去面上陰霾,笑盈盈小跑回到路淵身邊時,所有異狀瞬間平息,隻剩那接過文件的手背青筋未消。
路淵一改先前客氣的态度,連招呼都沒打,冷哼一聲,攬着溫珣甩門而去。
望着兩人的背影,老會長松懈地癱在椅背上,長長歎了一口氣:“你們這些老東西,年紀大了也要多上上網啊……”
同僚們莫名其妙,一打開星博,就見剛邁出評級廳大門的太子殿下,在不久前發布了一條動态。
【@路淵v:愛是無限回圈的熵減方程式。】
“殿下這沒頭沒尾的……熵?好眼熟,是溫珣剛才列舉的公式嗎?”
“等等,皇室發的這條項圈,似是他戴在脖子上的……”老眼昏花的評鑒官們紛紛戴上老花鏡,顫抖着放大星博照片,驚詫不已:“星漩之心?!”
他們各個按着胸口,呼喚助理趕緊拿定心藥過來,齊齊幹下。
“該不會,那個小朋友,就是未來的太子妃?!”
……
路淵一路緊抿薄唇,出了公會大門,依舊繃着一張臭臉。
溫珣晃了晃他們牽着的手,反過來安撫他:“中階也可以的,别生氣了。”
“公會獨立運作,盡管我對結果不滿意,也無權幹涉。”路淵眉間緊蹙,語帶無奈與歉疚:“還是讓你受委屈了……”
他曾說會護着溫珣,到頭來,卻隻能在台下眼睜睜看着他遭受打壓。
溫珣搖了搖頭,雖然在地球被稱作制藥天才,但他畢竟初來乍到,在帝國連學都沒上完,學術發表确實不足。
再說,中階藥劑師也非滿大街是,還需要從業經驗豐富和學術研究,一點點累積而成。
而溫珣剛起步,就被賦予了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中階藥劑師資格。
若再往上,頂着一張稚嫩的臉,與台上那十位白發蒼蒼的高階藥劑師們平起平坐,也無怪乎反對者衆多。
然而,論藥劑專業,他依舊信心滿滿。
“我會彌補不足,讓他們無話可說,拿回屬于我的榮耀。”溫珣捏了捏路淵的手指,俏皮一笑,“也是屬于你的,我還要給你長臉呢。”
他那雙清冽如泉的棕眸,被第三星區特有的翠光輕輕籠罩,顯得格外明媚且自信。
彷佛在這一刻,他已悄然成長,駐足于路淵悸動的心間。
路淵原本要搭在頂上的手,不知怎地,竟鬼使神差轉向,輕輕揉捏起他軟嫩的耳垂。
溫珣垂下的眼睫如蝶翼般輕顫,路淵指尖上的粗繭摩挲得他直想逃,卻又不舍這份溫存,毫無防備地将身體軟塌塌靠了過去。
路淵眸光微斂,喉結滾動,若不是在外頭,早已将他緊緊擁入懷中。
卻在這時,兩人的終端同時響起,打破了暧昧氛圍。
巴德利傳來消息:“殿下,可以多帶溫珣在外走走,我已安排人暗中拍攝。”
而路希則抱怨:“我被沙利葉老師抓去體檢了,暫時來不了QAQ。”
交換意見後,在這個難得的閑暇午後,隻剩下他們二人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