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情緒再度失控,溫珣低垂着頭,掌心沁出冷汗,任由阿以諾牽着自己穿越這光怪陸離的通道。
殊不知,鹿族的共感能力在獸族中最為卓越。
阿以諾的精神觸角掃過鬥獸場,瞳孔驟然緊縮——五百……三十二!
“太多了……”她猛地扯住前方的巴德利,兩人對視一眼,瞬間讀懂了彼此眼底的掙紮。
實驗基地由巴德利負責,每周都有固定數量的獸族,被注射藥劑後送往鬥獸場進行測試。
明明對接過數量,然而今日卻不知為何,竟整整超出了五倍之多!
這是他們始料未及的,也意昧着,終須有所取舍。
腳步聲漸漸停滞,在已看得見盡頭的通道内,一時寂靜無聲,氣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阿以諾閉了閉眼,還是由她開口打破了沉默:“盡管無法全部轉移,也一定要把握時間,我們不能被圍困在這裡。”她避開溫珣的目光,指尖卻抑制不住地顫抖,“還會有機會的……”
但這話,連她自己都不信,又怎能騙得過溫珣?
然而,溫珣卻反常地平靜,他率先邁出步伐,“嗯,那我們快走吧。”兜帽下,他的眼神中閃爍着決絕。
他被身材高挑的兩人護在中間,外人看來,就像一對年輕夫婦帶着自家孩子來鬥獸場觀戰壯膽,這在民風彪悍的四區并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觀賽席呈圓環上升階梯狀,從高處俯瞰中央空曠的賽場,一目了然。
賽場兩端分别建了巨型鐵栅欄,可以清楚看見,其内已經塞滿了無數獸族。他們被迫緊貼在栅欄縫隙間,粗重地喘息着,蓄勢待發。
由于今夜獸族的數量過多,索性改了賽制,讓他們進行自由混戰,更具有觀賞性。
可以想象,當鐵栅門升起,兩端失控的獸族互相厮殺,那将是怎樣一番血腥而慘烈的景象。
當真是将獸族當作畜生對待……
溫珣用力握了一下阿以諾的手,她回過神來,收下了他所傳遞的這份堅定,依照既定路線潛行而去。
轟隆!兩端鐵栅欄在衆所矚目中,由下而上緩緩升起。
貼在邊上的獸族争先恐後地擠了出去,他們無法壓抑躁動,在狹窄的空間内相互沖撞、撕咬。
同族的鮮血四濺,彌漫整個賽場,空氣中充滿了血腥味。
這一幕,讓嗜血的觀衆們達到了亢奮的頂點。他們一個個坐不住,興奮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嘶吼着。
巴德利也像托舉孩子看戲般,将溫珣托了起來。溫珣袖中藏着填充完畢的沖擊炮,他眯起眼睛,對準頂上的淨化風口。
砰!
下方激戰正酣,煙塵四起,無人察覺那一發在半空炸開的神經毒粉悄然飄散,無聲無息地侵入衆人體内。
直至觀衆席上,人們如骨牌般一個個橫倒,突發劇痛,身體卻僵硬無法動彈,隻能恐懼地瞪大雙眼,癱在地上抽搐,連聲帶都彷佛撕裂,發不出半點聲響。
“是你……在搞鬼!”有幸攝入毒粉較少者,強忍疼痛,頓時将矛頭對準了席上唯一不受影響,依然矗立原地的瘦小身影。
他們咬緊牙關,齊齊向溫珣發動攻擊!
無數道精神力夾雜着勁風呼嘯而來,溫珣的兜帽被猛然掃落,露出藏在其中的精緻面容。
“太子妃?!”襲擊者紛紛驚呼出聲,卻已來不及收手。
星漩之心瞬間觸發反擊,獨屬帝國大殺神的金色銳芒橫掃四方,震蕩整個空間。
神經毒粉與大規模精神力的摧枯拉朽,在場無一人幸免。
唯有溫珣傲立原地,俯瞰四周,那一刻,他像極了無悲無喜、所向披靡的神祇。
當潛入的阿以諾順利出現在鬥獸場中央,避到一旁的巴德利也看準時機,攬着溫珣一躍而下。
他迅速将從管理員身上扒下的金鑰插入裝置,順手啟動賽場的緊急防護罩,将外界隔絕開來。
在阿以諾與溫珣雙重釋放的安撫氣息下,場内躁動的獸族漸漸停止了相互厮殺的瘋狂。
“快,到中間來!”
獸族們努力克制體内暴虐的藥效,依循巴德利與阿以諾的引導,紛紛彙聚到場地中央。
無暇多言,溫珣立刻從空間扭中釋放出一座高聳矗立的圓形拱門。
他十指飛快聯動操作,一邊聯系遠在第二星區的路鳴:“對接坐标。”
路鳴那邊也毫不啰嗦,迅速回應:“坐标确認,順利接上軌了。”他的尾音微微泛着一絲顫抖。
縱然信任溫珣,并由巴德利自告奮勇親身測試過,但第一次嘗試如此大規模而遠距離的轉移,仍讓路鳴感到膽戰心驚。
相較之下,此刻的溫珣顯得異常冷靜沉着。他抛開了一切雜念,全神貫注地将能量源嵌入強子對撞機中。
他必須争分奪秒,勢必要送走所有獸族!
否則,留下來,他們唯有死路一條。
巴德利和阿以諾指引着獸族們,分梯次站到這座圓形拱門的前方。獸型體積相對小的變幻獸型,反之則人型。
“能量源納入完畢,準備啟動。”溫珣瞥了一眼獸族,示意道:“繼續,還可以再進。”他的腦海中,飛速閃過無數個公式計算。
“停。”随即,他果斷擡起手制止,“路鳴,載體運用89%,十秒後啟動,你那邊準備!”
“五、四、三、二、一……傳送!”
噌!
在按下扭鍵的那一刻,隻覺一陣地動嗡鳴,拱門前的平地籠罩一道耀眼光束——那擁擠了近百名的獸族們,竟就這麼憑空消失在眼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他們究竟被送向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