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祁志川一激靈,低頭看去,一個小男孩拉扯着他的衣襟,仰着頭,眼底全是關心。
祁志川轉頭看向堂下,孩子們個個雙手疊在面前端正坐着,睜着無邪的眼睛奇怪地盯着他。
他原本是在教孩子們讀英語,可是教着教着,他停了聲音,支楞在黑闆前失了神。
“老師,你怎麼了?”
小男孩是班長,是班裡和祁志川接觸最多的學生,對祁志川比較親切,因此才有膽量走向講台。
“老師沒事,”祁志川摸下小男孩的頭,“回去坐吧,我們繼續講課。”
中午休息的時候,倪湯把帶來的飯菜開開心心地打開擺在祁志川面前,她這次多煎了一個蛋,她認為祁志川一定會喜歡。
但完全不是她想象的那樣,祁志川完全沒有要動手的意思,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
“你不吃嗎?你看看,我今天多......”
“我不餓。”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我沒事。”
“......”又是這樣的回答,倪湯這大半天都發現他的不對勁,隻是他總說自己沒事,讓人關心都無從下手。
一天的課程結束後,離校時,倪湯跟往常一樣去牽祁志川的手,他抽了出來,“對不起,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倪湯就這樣看着他在自己眼前走遠......
這片山區小鎮有一座聳立的高山,像守護神一樣鎮守在不遠處,如今山頂覆了皚皚白雪。其實是一處好風景,祁志川每次回自己的住處,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今日他走着走着,就停下來,癡癡地望着。
“莫非這回是在盤算着躲避到山頂去?”
祁志川聞言驚慌回身,見到眼前之人,像是見到什麼兇神惡煞,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這麼怕我,竟然還敢躲起來。”岑顔東噙着冷笑,逼近了幾步。
祈志川側了身,低頭不去看他,鼓起勇氣說:“我不是躲你,我隻是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他不想再過那樣沒有自我、渾渾噩噩的日子。
“不是躲?”岑顔東冷嗤,“你信你自己說的嗎?”
祁志川臉煞地白了。
“你也是厲害,躲到這裡來,害我找了這許久,要不是你前不久動了一次銀行卡,我還真找不着你了。”
他像是下了決心斷絕一切,關于他身份登記的東西完全沒有動過用過,任何出行記錄也都沒有,一個人就這樣憑空消失了的。岑顔東以為他使用手段躲到了國外,派餘船到處尋人,最終一無所獲。
豈料前不久,他身份登記的一個銀行卡有了動靜,竟然是取款交易。岑顔東立即派人定位,鎖定了範圍,他才終于在這荒僻的山區把人找到。
沒想到他這麼聰明,躲到這些——他岑顔東想都不會想的荒山野嶺來。
“清瘦了。”岑顔東用食指尖輕輕劃過祁志川的側臉,聲音帶嘲諷道,“看來在這裡的生活過得确實不怎麼好,因此才動了銀行卡。少爺終究是少爺,過慣了錦衣玉食,終究是耐不住清苦的。”
在他指尖落到自己的臉龐時,祁志川畏懼地冷瑟了一下,但想到什麼,他咬咬牙,側了臉,讓他的指尖接着劃了個空,“你要什麼人都有,少我一個不少,況且讓你看不到我,這不是順了你的意嗎?”
整件事想來很好笑,以前岑顔東讓他走,他不走,現在他離開了,并逃這個人遠遠的,這個人卻費盡心思地找來,這個人這麼做意義何在?
祁志川的小小反抗讓他指尖劃了空,岑顔東也不惱,聽祁志川這麼說,他唇角勾了一笑,“因為你,祁志川,有且隻有一個。”
祁志川僵了僵,所以他改變主意不會放過他了是嗎?
他剛學會了忘記,剛學會了接受新的人,又被這個人攪成一團,祁志川害怕又不甘,他顫抖着嘴唇,倔強地說:“我不會回去的。”
丢下這句話,祁志川走了,岑顔東沒有去追,現在人在他的掌控之下,這回是如何都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