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落的血族需要強大的貴族勢力,幫助他們對抗驅魔人,重新奪回領地。
“你要把少爺變成吸血鬼?”
影皺眉,表情嚴肅震驚。
“嗯。”
敏雅從口袋遞出一張黑白照片:“幫助我,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影接過照片,心跳加速,一時分不清這張臉到底是希爾少爺還是自己的奇渺,直到發現了額角一道小裂紋,才确定是修複後的人偶。
許久,他說:“我答應你。”
敏雅早有預料,又遞給他一把短匕首:“今晚一時,你蒙住希爾的眼睛,把刀捅進他身體,讓他處于失血卻不立即斃命的狀态,剩下的就交給我。”
影接過,冷冷問:“你明明可以自己動手,為什麼非要我做?”
敏雅慢悠悠地轉身:“我可不想給我的人類朋友留下壞印象。”
地下室的門被關起。
影握着匕首,心裡有個瘋狂的想法:如果變成吸血鬼就能擁有強大的力量,再也不用受人擺布,那他為什麼要把這個機會拱手相讓?
擺在他面前的隻有兩條路:一是自己轉化成吸血鬼,奪取這裡的财富;二是少爺轉化成吸血鬼,他将必死無疑。
影是懂權衡利弊的聰明人。
地下室常年被木質沉香熏透,敏雅的嗅覺不起作用,隻要環境足夠黑暗,自己就能成為被轉化的那個。
當晚,莊園裡有新吸血鬼誕生。
敏雅當然不會親自創造後代,她找了血族中級别最低的暗影血族去轉換希爾,可結果卻令她失望。
影成為了新生吸血鬼。
作為暗影血族,他擁有了全新的姓氏,同時獲得了操控影子的異能。
誰知,世事難料。
早在敏雅住進莊園養病期間,管家就召集了一批僞裝成仆人的驅魔人。當下,吸血鬼集聚,還沒開始作亂就被銀鍊收服,捆在了花園的柱子上。
深夜,天空下起大雨。
希爾穿着一件單薄的浴袍,撐着傘,面色憔悴地趕來。
可真正和不久前剛肌膚之親,現在變成吸血鬼的影對峙,平日的伶牙俐齒像啞了般,無話可說。
良久,他丢出那把染血的匕首:“不是想殺我嗎,為什麼捅了自己?”
“你也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吧。”
“少爺……”影擡眸,臉白得像紙,發紫的薄唇張合,能看到短短的尖牙,氣音吐出三個字:“我恨您……”
心髒隐隐抽痛,希爾勾唇一笑,語氣風流調侃:“隻有恨?你和我上床的時候,可沒少爽到呢。”
影感到難堪,早忘了尊卑貴賤:“你隻是我發洩生理本能的工具。”
希爾咬牙切齒:“你說什麼……”突然,他丢掉傘,撿起地上濕漉漉的匕首,沖上去狠狠捅向影。
刀刃沒入腹部,一下就染紅了單衣,誰也不知道少爺為何失控,不遠處的其他人都默默垂下了頭。
粘稠的血液混合雨水,沿着清瘦的手腕流下,希爾止不住顫抖,雙目赤紅瞪着他:“真是養虎為患……當下社會紛亂,戰争頻發,多少人食不果腹,暴屍街頭,我供你衣食無憂,你卻不識好歹,隻想着背叛我!”
盡管血族是不滅之軀,依然會覺得痛,影又是新生吸血鬼,力量微弱,這會兒傷勢過重,更是無力抵抗。
“我…不……願意……”他說。
“你——”
希爾呼吸急促,無言以對。
他想不通,這幾年自己把影當做摯友,地下室裝修得舒适溫馨,收藏的奇珍異寶都拿出來給影用作手工材料,怎麼換得這般狼心狗肺的對待?
但他沒考慮到,人與人一旦階級不同,很難做到平等相處。
傲慢、嫉妒、偏見,吝啬,任何負面價值觀都将摧毀所謂友誼。
驅魔人在身旁提醒:“少爺,普通兇器無法殺死吸血鬼,需要使用魔器。”說着,遞出一把純銀魔刀。
蒼白的閃電劃破夜幕。
希爾拔出匕首,接過刀,眼神一凜,斬釘截鐵地砍過去。
影跌倒在地,傾盆大雨淋在背上。他強撐着睜眼,原本束縛手腳和身軀的銀鍊已經斷裂,一時不敢相信。
“砰!”
魔刀被嫌惡地扔在地上。
希爾漠然轉身:“你滾吧。”
影踉跄地爬起來,看向那個漸行漸遠的人,心中五味雜陳。
你甘心就這麼放過我嗎……
逃離莊園後,他沒有遭遇驅魔人的捕殺,正式開啟了流浪生涯,白天躲在陰涼處,夜晚就在山林裡捕獵。
一開始影是享受的。
他本就是性格孤僻,沒社交,沒朋友,一個人就能活得好好的。
可漸漸,他居然感受到孤獨。
他在無人山區圈養了一些動物,一半做食物,一半做寵物。
但孤獨的感覺還是存在。
他搬來原木和巨石,雕刻了無數尊奇渺的雕塑,可沒有一尊能頂替金屬人偶的華麗質感。
影始終不滿意,把這些雕像全都藏進山洞,下定決心要找到敏雅,問清楚奇渺的下落。
距離那個血腥雨夜已經過去兩年了,他跋山涉水,重回故鄉。
夜晚,他化作為無形的影子,潛伏進莊園。
這裡的一切好像沒有變化,仆人各司其職,牆面和地磚一塵不染,花園的草木修剪精美。
他心中記得此行是要找敏雅,卻不自覺走向那間采光最好的主卧。
這間卧室暗藏了一段少年往事。影站在門外,腦海閃過許多碎片——那會兒他還能曬太陽,少爺閑時白天會拉着他坐在飄窗上打撲克、搖骰子,制定了規則,誰輸就在對方臉上畫畫,影常常被戲弄,臉被紅白顔料畫成小醜,少爺笑得喘不過氣。
但少爺的煩心事兒很多,在外忙碌一天,疲憊的夜晚就強迫他陪酒,影不勝酒力,被灌得酩酊大醉,少爺闊綽地把床讓出一半給他睡。
印象最深的,少爺命令他玩兒捉迷藏,總是樂此不疲地把奇渺藏起來,自己穿着相同的衣服,做出相同的表情,站在窗邊一動不動。
影發現端倪,面無表情地走過去,重重掐了下那溫熱柔軟的皮膚,少爺發火抽出藤條就要罰他,他大逆不道地拽住藤條另一端,不肯松手,用恭敬的語氣詢問:奇渺又被藏哪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