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燈亮,他被抓了個正着。
因為怕熱,僞裝真容的帽子口罩早已摘下,遠遠遺忘在海邊。此刻,許影嘉臉色死白,腳底沒有影子,另類的尖牙還暴露在唇外,藍眸幽幽地盯着這個人類:“放開。”
“又是你……”
沈瀾很快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手上握得愈緊,壓低聲音質問:“你是怎麼跟過來的?”
他陰沉沉說:“路過。”
“不可能。”沈瀾緊握他沒有脈搏,皮膚冰冷的手腕,直接斷定:“你不是人。”緊接着逼問:“你接近我弟有什麼目的?”
“你不配知道。”許影嘉極其冷漠,不由分說掰開那糾纏的手指,頭也不回往外走。
“……”
傲慢又危險的小子。
沈瀾還穿着睡衣拖鞋,權衡利弊後放棄追捕,推開弟弟房門一看:果然,人去樓空。
他蹙眉,心事重重地回屋,忽然看到地上多了一團會動的黑色,冷不丁吓了一跳。
一隻通體漆黑,毛發潮濕的小狗,正無力地趴在地上抽搐發抖。
“該死,你怎麼進來的……”
沈瀾謹慎地反鎖了門,猶豫片刻,還是搬出醫藥箱,蹲下檢查這隻來路不明的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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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許影嘉飛速趕到海邊,千鈞一發之際,把将要被海浪卷走的朋友撈了上來。
沈蒼言嗆了水,上岸後還死死拽着他的手,渾身濕透,狼狽地喘氣咳嗽:“還好有你啊兄弟,新年第一難也是讓我撞上了……靠,老子命真大,這都沒死……”
日出要升起來了,樹林裡傳來逐漸靠近的人聲。
“你少說兩句。”許影嘉把他背上,一時不知道該哪兒走,還好沈蒼言腦子清醒,指揮他繞那條無人的小路。
沈蒼言趴在他背上,有氣無力:“你知道我怎麼掉海裡的嗎?”
“怎麼掉的?”
“一個小孩搶我的魚,我去追他,誰知道被他暗算了,一下給我從船上推下去……本來能遊上來的,但今天可能遇到離岸流了,一直遊不上來……别讓我逮到那死小孩,不然非剝了他的皮……”
“你身上有股怪味。”
“都掉海裡了……肯定又鹹又腥……”
“我是說有狗臊味。”
“……”
無人回應。
那顆濕冷的腦袋耷拉在頸側,這貨居然暈過去了,許影嘉的表情一下變得無語。
在日出升起前,他扛着人從二樓的陽台過,身手矯健地翻進房間。
沈蒼言又被颠醒了,跑到浴室關起門嘔吐,聲音發虛地交代:“門鎖一下,等會兒我哥可能會查房……”
卧室沒開燈,遮光窗簾拉得很密,許影嘉鎖了門,站在浴室外,下颌線因為忍耐而繃緊,語氣僵硬:“我要洗澡。”
“我先洗,你等着。”
“……”
許影嘉蹙眉,本身就潔癖嚴重,成為吸血鬼以來從沒有這麼肮髒過,催促道:“要多久?”
浴室裡打開了淋浴,水霧讓磨砂玻璃門更加朦胧,沈蒼言漫不經心道:“這麼着急,不然你進來和我一起洗?”
“……”
等等。什麼鬼一起洗?
他懊惱地拍了下嘴,真是口無遮攔慣了,這話說出來不就是赤裸裸的調戲嗎?
心髒怦怦亂跳,沈蒼言有些忐忑,舉着花灑任由水流單調地沖刷肩膀,屏息凝神等待回應。
許影嘉并沒有因為這不要臉的玩笑而尴尬,隻是一頓:“不合适,我洗冷水。”
“哦。”真被拒絕了又覺得沒面子,他郁悶皺眉,年輕白嫩的臉被熱水熏紅,為了挽尊找補,越描越黑來了句:“真是遺憾。”
“……”
門外再沒有任何回應。
他囫囵吞棗地沖掉泡沫,抓起架子上兩條浴巾,一條圍在胯.下私密部位,另一條蓋住濕漉漉的腦袋,用回避的姿态擋住眉眼,握住門把手時還猶豫了幾秒,喉結上下滾動,惹得嗓子幹啞發疼,很快,鎮定自若地推門出去。
“我好了,你去吧。”
“……”
沐浴露的香味混在悶熱的水蒸汽裡,赤裸的胸膛一晃而過,許影嘉目光掃去,隻能看見一截修長的小腿,和一段勁瘦的腰。
他并不在意,直接在門外脫光髒濕的衣服,大方展露健美的肌肉,面無表情道:“沈蒼言。”
沈蒼言心一緊,背對着他機械地重複浴巾擦頭的動作:“幹嘛?”
“毛巾,給我一條。”
“哦哦,我找找。”
沈蒼言回到衣櫃前,找了半天沒找到其他浴巾,一頓,明知他有潔癖,還把頭上這條用過的扯下塞他手裡,不拘小節說:“隻有這條了。放心吧,我洗過頭了很幹淨,你用來擦身子也可以。”
“你的住所越來越簡陋了。”許影嘉黑着臉接過浴巾,轉身進到浴室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