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蘭在岸上看着火,周定山和王潤香輪番下水挖藕。
秋天的河水涼得刺骨,兩人每次從水裡出來,都抖得跟篩子似的,要在岸上烤好一會才能緩過來。
一小片池塘的藕采了一整天,采出來的藕堆成了一座小山。
晚飯吃的藕炖魚湯,熱乎乎的正好驅寒。藕的清甜中和了魚的土腥氣,稍微撒點鹽,炖出來的味道就非常鮮美了,蓮藕當主食,一家三口連吃帶喝都吃撐了。
采完藕後,休息了一天,周蘭就開始帶着小老虎跟着父親去打獵了。
沒有母親在跟前,單獨面對父親時周蘭總是有點膽怯。孩子都是很敏感的,尤其是内向的孩子,她能感覺到父親不太滿意她,一直都是。
上次她打翻了那碗蛇肉,父親對她的态度就更加不好了,雖然他不說什麼,但看她的眼神都是嫌棄。
周定山手裡拿着根長棍,邊走邊給小老虎講解:“這是爪子印……這是掉的毛……順着爪子印走就能找到獵物……”
其實小老虎也不見得能聽懂他在講什麼,但總歸萬物有靈,會看會想,多教兩遍總能明白。
“這是尿液……糞便……你過來聞聞。”他拿棍子在地上點了點。
小老虎湊過來聞了聞,頓時腥臊的味道直沖腦仁,它甩開腦袋狠擤了幾下鼻氣。
“你們老虎嗅覺靈,記住什麼動物都有什麼味,遠遠就能聞着了。”
周蘭跟在小老虎的後面,因無事可做,總是忍不住走神。見草叢裡的一從花,一塊石頭,都能拐過去看好久。
“……看見這種洞了嗎?這是兔子洞……诶诶!你去哪!”周定山聲音氣急敗壞。
小老虎趁他不注意,扭身就朝周蘭跑了過去。
“回來!你給我回來!”
一整天,周定山都在這種貓捉老鼠的狀态中度過,對小老虎的訓練幾乎沒有任何進展,弄得他滿肚子都是火氣。
一連好幾天過去,小老虎沒有任何長進,他們所采集的食物王潤香倒是都處理的差不多了。
這天,天有點陰,好像又要下雨的樣子。
吃過早飯,王潤香把晾曬的衣物和食物都收進了帳篷裡,周定山今天也不去遠的地方,打算隻去看看陷阱就回營地。
他做了好幾個陷阱,有水裡捕魚的草簍子,有放在獸道上的套索,也有用石闆做的壓石陷阱。
他帶着女兒和小老虎,先去水邊看了看,草簍子拽出水面,裡面已經困了好些魚和蝦。他把小魚都放了,留下兩條大魚還有蝦,然後在草簍子裡放上内髒、栗子、葡萄,重新下入水中。
之後又去獸道。
兩個套索都被觸發了,但是沒有套中獵物,倒是壓石陷阱下面壓着隻黃皮鼬子,正“吱吱”地叫喚着。
周定山驚喜過去,一把攥住它的尾巴,把石頭挪開。
他招來小老虎:“來,正好讓你練練怎麼殺獵物,。”
小老虎過去,遲疑地擡起爪子按住了鼬子,然後它回頭,想看看周蘭的态度。
周定山見狀一巴掌呼它腦袋上:“你看她幹嘛!看鼬子!”
小老虎吃痛的“嗚”了一聲,收回了視線。
“低頭咬它,咬脖子。”
它低頭湊近鼬子,爪子下的鼬子像是被吓傻了,一動不動的。它緩緩張開嘴,口腔接觸到硬刺刺的毛發,針紮似的觸感,它吓了一跳,爪子也跟着放開了。
鼬子抓準時機,“吱”的一聲,從周定山手裡掙脫出去,一下就跑沒影了。
周定山愣了愣,臉跟着就黑了。
抓捕獵物不易,這一家子好幾張嘴要吃飯,好不容易有點收獲,沒想到就這麼沒了。
“你真是個廢物你!就沒見過你這麼慫的老虎!”
小老虎讪讪的,躲到了周蘭後面。
周蘭看着父親,臉上也有點害怕,不太敢看他。
要不是看小老虎體格太大打不過,周定山真想上去抽它一頓。他眼睛狠狠瞪了女兒和小老虎一眼,怒道:“走,回家!”
周定山氣沖沖地走在前面。
周蘭和小老虎都乖覺地在後面跟着,老老實實的,一點幺蛾子也不敢出。
山裡很靜,快要下雨了,動物們都躲了起來,偶有幾聲鳥叫,襯得山裡更靜了。
他們就這麼一路疾走着,快要到營地的時候,才隐隐約約聽見了一絲别的聲音。
好像是陌生的人聲。
周定山一個激靈,忙按住女兒和小老虎,藏身到灌木叢裡。
藏好後細聽,他才發覺,那聲音是從營地傳來,影影綽綽是個男聲:
“……哪來的……”
“……屏母山……你這介紹信開的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