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對上,兩人霎時都有些尴尬。
周蘭越過他往自己的床位走:“你下床了。”
“啊……對,我剛才去衛生間,剛出來。”鐘陽也回自己床邊,他把拐杖靠一邊,先坐床上,然後把傷腿搬上床,靠坐在床頭,蓋好被子。
病房裡一時靜地出奇。
周蘭實在是尴尬地厲害,坐了一會,借口往外走:“士軍去送趙愛芳了,怎麼還不回來,我出去看看。”
“蘭姐!”鐘陽沖動之下喊住她,他心口砰砰跳地厲害,幹脆把一切都挑明了,“我聽湯哥說您一直單身,我很喜歡您,您能考慮考慮我嗎?”
周蘭身形一頓,握着門把手沒有動,好一會才道:“你喜歡我哪裡?”
他喜歡她的所有,她是他的恩人,是他的養育者,是他唯一的親人:“我……您很善良,也很關照我。”
周蘭回頭,笑了笑,那是一種看小孩子的笑:“我不明白,我們隻見過幾面,我又比你大那麼多歲,你怎麼會喜歡我?”
鐘陽有點絕望地看着她:“我說的都是真的。”
周蘭搖頭:“我沒有說你撒謊,我隻是覺得你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你也根本不明白什麼是世俗的壓力。鐘陽,東郊工廠的事你也見識到了,我們的年齡差是一個很巨大問題,世俗會對這種年齡差有巨大的偏見,這會令你的生活在方方面面都受到阻力。你這麼年輕,不該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感情上。”
“這不是浪費。”有那麼一瞬間,鐘陽想把一切事情都告訴她,“如果您在意的是這些,請您不要為我擔心,我不害怕别的眼光。如果您擔心會因此而遭受非議,那我也可以沒有身份,您可以對外宣稱我是你的弟弟,什麼都可以……”
“鐘陽。”眼見他說的越來越荒唐,周蘭打斷他,“你父母不會同意的,所以不要再想這件事了。”
鐘陽默了一瞬,道:“我沒有父母,蘭姐,家鄉發大水,他們在我五歲那年就死了,我是村委養大的。”他看向她,“所以,您完全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任何親友給我壓力。”
這個隐情令周蘭始料未及。
她錯開視線,一時不知道再找什麼理由。
“抱歉……但不管怎麼樣,我們沒有可能,我不喜歡小孩。”
說完她開門出去。
門外,湯士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見她出來,表情尴尬極了:“蘭、蘭姐。”
周蘭看他一眼,沒有理會,轉身離開了住院樓。
湯士軍開門回病房,看向鐘陽,滿臉發愁:“我說兄弟,唉,你真的要害苦我了。你要追蘭姐你不早說,我還以為你打聽蘭姐純粹是好奇呢,蘭姐現在肯定覺得我是個大嘴巴,什麼都往外說。”
“對不住了湯哥。”鐘陽情緒低落。
看鐘陽這副樣子,湯士軍也不好說什麼了,畢竟傷了條腿都沒能追求成功,他都覺得可憐了:“哎……其實蘭姐這個态度也正常了,你們畢竟差那麼多歲呢。”
“我明白。”
接下來的幾天,周蘭都沒再出現。
湯士軍專心照顧鐘陽,周蘭和銷售小張在外面處理給三位中毒者捐助的事。準備了四五天,錢到位,記者到位,電視台到位,舉行了一個簡單的捐贈儀式,捐贈的事就算是落下了帷幕。
鐘陽在次日的市報頭版上看到了周蘭,她代表長河和三位受捐者站在一起,三位受捐者每人都抱着一捆錢。
名山市屬于周蘭的工作已經結束,後面的收尾就交給鄭律師了,兩名保安也留下來作為輔助,周蘭等三人則要返回神曲市。
鐘陽的腿經過一周已經可以出院,剩下的就需要慢慢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