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希特朝鐘挽靈勾了勾手，鐘挽靈乖巧地飄到他的身前。萊希特将修長的手指抵在她額前，鄭重地說道：“以此間之主之名，我賦予你此間所有的權利。從此此間所有的東西，你可自由拿取使用。”

然後似有暖流緩緩流進了鐘挽靈的身體，鐘挽靈瞪大了眼睛激動不已。倒不是因為适才的奇異儀式。“萊希特哥哥！你真是太好了！你就算是打死我，要趕我走，我也不會走的！”

萊希特隻是一笑，随意地往身邊浮空的軟墊上一坐，翹起腿，還順手撈來了兩個漂浮的軟墊，一個塞到自己背後靠着，一個丢給鐘挽靈。

鐘挽靈接過軟墊，這才發現，身邊有許多漂浮的軟墊，她抱着萊希特丢給她的那個，輕輕揮開漂浮着的其他的，隻見下面竟然是剛才她進來的房間。

“幻象結界。”

“是單向鏡面結界。”萊希特伸出一指，更正道。

鐘挽靈立刻想到之前看到的類似的東西。“城下的湖。”

“沒錯。”

鐘挽靈震驚地瞪着眼前的這個俊美青年，不敢置信地說：“是你做的？”

“不錯。”

鐘挽靈有些顫抖了，猶豫道：“萊希特哥哥，你究竟是多高等級的魔人？”

“我不是魔人。”

鐘挽靈抱着萊希特丢給她的軟墊，浮坐在空中，盡力消化兩人的話。

萊希特的微笑一直就沒變過。“仙魔本就一線間，一念成仙，一念成魔。誰規定在魔域的就一定要是魔呢？”

鐘挽靈卻并不能完全接受，反駁道：“可是剛才那些魔人對你十分敬畏。”聽說過仙人下戰魔域，魔人攻上仙界的，可要魔人如此畢恭畢敬地對一個仙人，這怎麼可能呢？

萊希特略感無聊地随意答道：“那是因為這是我的轄地之一，他們是我管轄下的子民。”

這……是魔尊啊！

鐘挽靈登時有點無語。那确實不算是魔“人”了。

萊希特看着鐘挽靈豐富的表情就覺得十分有趣，但仍是解答道：“不必這麼咬文嚼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目前這片區域的現任魔王也不是魔族或者妖族出身，而是一個以刀入道的凡修。隻是，”說到這，萊希特輕輕笑了一聲，似乎别有意味。“隻是，他喜歡上了一個自己不應該喜歡的人，求愛被拒，一念成魔。”萊希特終于還是沒憋住，“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鐘挽靈一時汗顔，槽點太多，她一時不知從何開口。她再怎麼樣也不會想到，自己能在魔域聽一個魔尊說一個魔王的八卦秘辛。但是……

“是什麼人這麼能，居然能拒絕一個魔王……”鐘挽靈忍不住好奇。

“現任羽族聖女，世上第一美人，鳳主姬寰。”萊希特語氣輕飄随意，聽得鐘挽靈是直龇牙。

這，這位魔王以前真是夠敢的。

羽族聖女，就算是鐘挽靈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想去偷書的凡修，那也是如雷貫耳。

羽族是天生仙靈之一，是所有古老仙族仙門紛紛衰落堕落退化的當下，現今唯一存在的天生為仙的一族。而這位羽族聖女，绯聞不斷，次次都十分鬧騰，至今上仙界的扛把子劍盟和刀宗還在為她争鬥不休，時常成為下界乃至人界茶餘飯後的談資，可說是三界大名人。

“而且，我們可憐的王上被拒，不是因為他個人條件的問題，嗯……純屬運氣太差？”萊希特越說越放肆，直接開始了嘲笑。他看了一眼已經有點轉不過來的鐘挽靈，很貼心地解釋道，“你們人類可能不知道，羽族有個麻煩的特性。他們三百年要換一次性别。”

平地起驚雷。鐘挽靈幼小的心靈直接受到了重大的沖擊，瞠目結舌。“難、難道……！”

“沒錯！姬寰那個鳥人，當時剛轉雄體，所以他雖然十分感動，但仍是拒絕了王上，哈哈哈……”後半段已經完全被萊希特毫不留情的嘲笑所淹沒。

鐘挽靈無語了，她徹底無語了。她一點也不想笑，或者說根本笑不出來。她也搞不清自己是怎麼了，她隻是心中隐隐浮現出了一個想法——如果仙魔大戰，隻是因這些領軍人物的兒女情長、私人恩怨而動，那那些在戰争中死去的人、毀滅的事物又算什麼？可她什麼也說不出。她不過是區區凡修，不過是一個剛滿十歲的人族小女孩。她隻是覺得胸中有無以名狀的酸苦之情湧動，壓抑而痛苦不止。

不知什麼時候，萊希特的笑聲已經停了，他又恢複成了那個優雅冷漠的謙謙君子，他幾乎是平靜無波地說出了鐘挽靈想說的話。

“這世間哪有什麼純粹的愛與恨。什麼沖冠一怒為紅顔，什麼不愛江山愛美人，不過是那些人用來掩人耳目的遮羞布罷了。若這世上，真有人為了一己私欲将這三界攪得天翻地覆乾坤颠倒，那必然是個絕世大傻瓜。”

萊希特的聲音很平淡，帶着一絲嘲弄的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