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實。她當時就覺得兩者情狀十分相似,不止是這兩者,還有鐘佳男的情況。“所以,鐘佳男并非妖化或是爆體而亡,得益于他吃的是不成熟的酒龍爪,且藥性被其他藥控制了。”
“沒錯,正是如此。”
鐘挽靈輕輕松了口氣。也算是因禍得福,若是鐘佳男變了血魔,那佬仙門就真沒法在仙盟立足了。
“你高興得太早了,晚蘭。”鐘圭惋惜地看向鐘挽靈,“你真的相信鄒家會放棄這種捷徑嗎?别說鄒水兒,就是那小子自身都舍不得吧。人啊,一旦嘗試過下行的捷徑,就停不下來了。這種就跟賭博是一樣的。即便知道稍有不慎還是什麼後果,他們也隻會覺得運氣使然,而賭徒從來都覺得自己是天命之子。”
“你曾經預言過,鐘佳男會毀了鐘家,對吧?”鐘圭嚴肅地注視着鐘挽靈,“你松懈得太早了,你的預言還是會應驗的,隻是現在讓你和鐘家暫時躲過去了而已。你真的要接手鐘家和佬仙門嗎?”
“這不是爛攤子,這是一顆隐雷,一顆深入鐘家骨髓的隐雷。你若不在那之前完全排除掉他們,他們就會帶着佬仙門所有人一起萬劫不複。”
鐘圭閉了閉眼,歎了一聲。“老兒沒有這樣的能力,隻能帶着自己的孩子遠走高飛。晚蘭,你原本不是鐘家人,要走還來得及。”
鐘挽靈垂眸沉默良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因為你對娘的承諾嗎?”
鐘挽靈擡起眼,眼神無比清澈。“沒事的,小叔公。我不會讓那發生。”
鐘圭注視着堅毅的少女,歎了一口氣,苦笑道:“那到時候晚蘭能不能别拒絕小叔公回來呢?不要怪小叔公啊。”
鐘挽靈輕輕一笑,撤了結界,一邊像乖孫女一般扶着老人慢慢走着,一邊輕笑道:“怎麼會呢?又沒人知道小叔公曾離開過。”
兩人去了正堂,靈堂的弟子宗親礙于鐘圭的身份不敢阻止鐘挽靈。鐘挽靈和鐘圭一同拜祭過老太君後,又送鐘圭回轉了銀杏居,回到玉蘭居時,天已經暗了。
玉蘭居分東西兩個小樓,進門是個廳堂,往後是後院,北面的矮房是廚房和傭人的房間,東邊比鄰栢壽苑是主樓,現在是鐘挽靈以及她偶爾回來的父母的住處,西側廂房住的則是鐘淑華和她的兒女以及即将趕回的乘龍快婿張旭。此時,東樓的廳裡卻有人在等她。等她的人是鐘淑娟。
“娘。”鐘挽靈福身行了個禮。
“你這孩子,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禮?”鐘淑娟微笑地指着圓桌上的菜肴道:“你爹親自去後廚給你做好吃的了,今天有你喜歡的豆腐魚塊。”
鐘挽靈心中一動,想起在栢壽苑意外聽見的話,心裡難得湧出些許歡欣和期待。
鐘淑娟拉着鐘挽靈在桌邊坐下,一反往日強勢豪邁,竟有幾分小女人似的怯懦和優柔寡斷。“晚蘭,你可有想過回懷甯?”
鐘挽靈有些詫異,若是她沒有聽到今天父母在栢壽苑說的那番話,她也許會以為又是誰的陰謀而斷然拒絕。如今,父母的心意卻讓她舉棋不定。
“其實,這些年你爹對懷甯治理不錯,懷甯已經比以前好多了,也不太有蠻子來犯了。”鐘淑娟絞着手指,神色中隐隐有着怯懦,仿佛正在提及一個她非常害怕的話題,她小聲地問,“也許,晚蘭你會怪爹娘……其實爹娘那時将你交給奶奶也是迫不得已的……”鐘挽靈點了點頭,她已然了解了。鐘淑娟輕輕松了一口氣,又期冀地看着她的女兒,“奶奶的葬禮結束後,晚蘭跟我們一起回懷甯好嗎?”
鐘挽靈搖了搖頭。“我在上清臨安分閣的學業尚未完成。”
鐘淑娟這才想起這茬來,有些失落,很快又振作了起來。“這樣吧,娘去拜托張叔叔幫我們家在臨安購置一套房子,娘可以在臨安陪你,這樣你平時也不用住寝寮,休假也無需趕回佬仙門了。”
鐘挽靈看着鐘淑娟,覺得包裹着她的和煦暖風正在徐徐散去。
“母親為何突然這麼想?”
鐘淑娟一噎,側開目光,道:“淑華都對我說了。他們不許你去吊唁奶奶,也不許你參加送葬。”鐘淑娟撫過鐘挽靈的鬓發,無不心疼地說:“雖然說,他們有他們的道理,這麼做也确實是為了你好。可,這樣,不是當着外人的面說你不是鐘家人嗎?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這,置你、置我于何地……”鐘淑娟忍不住抱怨起來。
“别人怎麼看,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