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島上龍鳳鬥,力壓群雄敗金丹。此時,大鬧玄天遴選瘋狂一舉尚未傳開。
鐘挽靈踏舟上岸。
寄管馬匹的茶棚主人見鐘挽靈一身血污披頭散發,吓了一跳,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畢竟海島上進行的是危險至極的仙士比鬥,斷手斷腳都時有發生,隻是一身血已算小事了,就可惜了這麼一個倩麗溫柔的俏佳人。好好一個姑娘家,怎滴就學人家打打殺殺的。
棚主心中惋惜,一面勸道:“姑娘要不要療傷梳洗下再走?老兒不收你錢。”
鐘挽靈接過缰繩,将一小粒碎銀子丢到棚主老漢手裡,莞爾一笑,然後毫不猶豫地翻身上馬,策馬離去。
駿馬飛馳,疾馳的風梳理着烏黑柔順的長發,拭淡她臉上的血痕。鐘挽靈隻覺神清氣爽,就像飛鳥沖出牢籠重歸樹林,再也無人能束縛于她。
雖還未有定論,但她明白,林殊所言非虛。那藍衣人說是那般說,但她看得出,他其實比那叫譚明山的還想收她。且,這次也算教訓了那些瞧不起女子的和自以為刀劍了不起的蠢人。真是快哉。
她要趕緊回到佬山去,将這個好消息告訴父親,告訴在天上守望着她的太奶奶。她可不會給鄒家人興師問罪的機會,
鐘挽靈馬不停蹄、日夜兼程,回到佬山已是第二日午後。
這日天氣很好,陽光明媚暖風襲人,哨塔上的守衛昏昏欲睡。
鐘挽靈照舊将馬匹先系在高牆下一處草水豐厚的地方,摸了摸馬臉,安慰道:“這趟又有勞你了。你先在這歇歇,我一會就派人來接你。”然後,縱身躍上高牆,輕巧地躲過昏昏欲睡的守衛,一路踏着屋檐向鐘府飛奔。
屋檐下街道張燈結彩,五福樓附近更是搭出了不少棚屋,酒席桌椅已經擺放整齊。鐘挽靈知道,這些都不是迎接自己的,她也不關心。鐘挽靈踏着鐘府中懸挂的彩帶紅燈籠,一路飛快地朝着祠堂去。鐘府的守衛隻當是有喜鵲飛過撞到了燈籠,渾然未覺。
鐘挽靈在祠堂門前的松樹旁翩然落下,這才想起自己衣衫不整披頭散發,可她已經等不及回玉蘭居梳洗了。她将染血的紗袍脫下,扯了一根相對幹淨的布條,将披散的長發束在腦後。滲入紗袍的血漬就像是一串點點紅梅點綴着這一身素白的羅裙。
鐘挽靈平心靜氣,邁過門檻繞過照壁,穿過挂滿燈架的天井,走進那排滿了靈位的祠堂,看着其中老太君的牌位,鄭重跪下,磕了三個頭。
她望着長明燈燭火照耀下的那個靈位,眼含熱淚。
“太奶奶,晚蘭沒有讓您失望。”
鐘挽靈輕輕舒了一口氣,她終于能将這句話問心無愧地說出來了。
她站起身,那名有些駝背的老祠丁站在側室門口靜靜地看着她,一反平日慵惰散漫的樣子,誠懇地拱手朝鐘挽靈施了一禮。
兩人相視不語,彼此明白對方眼裡的話。
鐘挽靈朝老祠丁莞爾颔首,正要邁出正堂,老祠丁卻輕聲說道:“小姐後日夜裡獨自請來祠堂一趟,務必掩人耳目,老奴有要事相告。”
鐘挽靈側頭看了看老祠丁老邁卻精神奕奕的臉,擡頭看着天空,輕聲道:“還是今日吧。明日之後會變天。”
老祠丁詫異地擡眼看了看鐘挽靈,恭謙地答道:“恭候小姐。”
鐘挽靈頭也沒回,闊步走出了祠堂。
早些時玉蘭居,章石音大發雷霆。
章石音将一副請帖憤憤地撕碎砸在那名送請帖來的仆役臉上,平素斯文形象全無,大罵:“不去!去他媽去!還不快滾!等着我掃你出門嗎?來人!拿掃把來!把這狗奴才給我趕出去!”
那仆役本來還想勸勸,一見一衆仆役聽命舉着手中的家夥沖出來,他隻好忙不疊地落荒逃出了玉蘭居。
那仆役是鄒家派來送慶功宴請帖的。
鄒家預定鐘佳男明天一回來就擺全城宴席。從送鐘佳男一行出城那天開始,已經四天了,鄒老爺當衆宣布要大擺宴席,請帖已經發遍全城,還從各地請了不少賓客前來。流水席更是從昨天就開擺,說是要連擺七天。
可鐘佳男逼着自己的姑媽強行讓鐘挽靈退賽的事人盡皆知,鐘挽靈平日又對玉蘭居的仆役很好,玉蘭居的人自然對這慶功宴厭惡至極。
“可全城的菜蔬魚肉都給五福樓包了去了,不去吃席,明日就沒有菜了。”廚娘憂心忡忡。
“吃白飯也不去那鬼吃席!”一名侍女憤憤道。
“對!”另一名侍女應和道,“也不知他們怎麼想的,一個憑見不得人手段奪了人家東西的賊也好意思擺這麼大宴席,秀給誰看呀!真不要臉!”
廚娘也恨啊。“可不是嘛,多大點事居然還要擺七天流水席,不知道的人以為他們家吃豆腐飯呢!搞得别家都木得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