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法大多依托于符文、符箓,若是沒有高級符做支撐,要麼消耗巨大,要麼效果不佳。這也是現今符法衰微的原因。雖還有咒、術一途,但咒往往限制條件繁雜且因各種原因不普及,而術法則對施術人的靈力、氣海、控靈等門檻很高。除了某些一看就懂一學就會的天之驕子外,要成功使出一個術法必須經過多次練習才有可能,事到臨頭一次成功是很困難的。于庚澤的能為孫兆陽很清楚,而孫兆陽,則有自己的原因。
不,有一個方法。
“老于,臨空畫符的本事你學了幾成了?”孫兆陽盡量平緩地問。
于庚澤的眼淚又下來了,淚眼汪汪地搖了搖頭,說:“不太行。”
孫兆陽自然知道這個“不太行”意思就是“根本不行”。
這也難怪,鐘挽靈開“臨空畫符”的授業才沒多久,況且這本事本來就不是容易的事。孫兆陽一直都覺得,鐘挽靈突然說要教“臨空畫符”這一手,與其說她天字班按部就班自然使然,倒不如說是她鐘挽靈使得一手“樹上開花”,為的就是在琅嬛閣、紫虛閣雙向威脅下逆風翻盤。不得不說,鐘挽靈這手玩得很漂亮。可置于天字班門生而言,這個課程無異于拔苗助長,根本無法實現。事實上,整個天字班也隻有梁從雲、宋濂兩人習得了這一手。可好巧不巧,這兩人此時都不在這。
孫兆陽一咬牙,将手中剩餘符紙全塞進了于庚澤手裡,道:“畫火符,是蟲總怕火!總該有點用。”他轉頭看了一眼更高一層上的鐘挽靈,赤紅的符文熠熠生輝——那是一個召喚符。召喚符,不管招來的是什麼,最初出形都是最薄弱的時候。她還需要時間。
“拖住它們,能多一會是一會。”
“那你呢?”
孫兆陽沒回答,轉過身,直面樓下黑色的蟲潮,深呼吸,凝聲靜氣,擡手在空中凝氣于指。
于庚澤一看就知道孫兆陽的打算,連忙勸阻:“孫師弟,不行的!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啊!我們跟那兩個瘋子不一樣的!”
孫兆陽卻像是跟什麼鉚上勁了,拉開于庚澤的手,說:“師弟們就交給你了。”然後看向樓下,目光變得熠熠生輝,嗫嚅了一句“我就不信了!”
“這由不得信不信啊!”于庚澤急得大叫。可他看到這名平素以乖巧伶俐出名的師弟此時臉上陌生又熟悉的神色,松開了手,咒罵了一聲,從懷中掏出朱砂盒,扯下腰間的挂筆,飛速畫了三張符,拽住還在手足無措的韓誠,将其抓在手中的黃紙奪了過來。
韓誠還愣着,迷茫地看向于庚澤,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于庚澤捧着韓誠的臉,讓他直視自己,嚴肅道:“你想死嗎?”
韓誠顫抖似地搖搖頭。
于庚澤将他剛畫好的符塞進韓誠手裡,一拍韓誠的雙臂,喊道:“去!像師父教的一樣做!”
韓誠像是被啟動了開關,“哇”得一聲,甩着滿臉的眼淚,發了瘋一樣往屋檐跑,吓得于庚澤也“哇”得叫了出來:“哇,别跳啊!”
韓誠倒不是真要跳,跑到屋檐邊總算勒住了,猛地抽了一張符紙,催動靈力,瞬間抛了出去,跟過年放鞭炮似的。效果也跟除夕煙花像極了,“嘩啦”一下噴出去一大串火花,噼裡啪啦地散了一大片,一堆火星像天女散花似地落進漆黑的蟲群裡,殺傷力不論,看着倒還挺好看。
于庚澤啞然,伸出的手尬在半空,心說,這範圍挺大,擊退效果尚可,就這樣吧。
轉頭再看另一邊,穆曉川要靠譜得多了,他竟想到用符紙引火覆在他的金剛伏魔棍上,将長棍舞得虎虎生風,原本隻是一團的火焰,愣是被他舞出了火龍的氣勢。
“師兄救命!”
于庚澤還沒來得及感慨,就聽韓誠一陣大喊,轉頭一看韓誠已經把他剛給的三張符全用完了,連滾帶爬地趕到他面前,哭喊:“師兄符!符!快!”
于庚澤心說,你這也用的太快了!一擡頭,好家夥,他自己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差點沒背過氣去——韓誠那邊的屋檐上已經有些許黑蟲爬上來了!敢情韓誠這家夥擱那放了一通煙花是放了個寂寞!
穆曉川也注意到了另一邊的異狀,一手揮棍,猛然橫跨出一大步,長棍帶火倏然畫出一條耀眼的橘色長龍,俯沖一般掃向韓誠那邊的屋檐,夾着火焰的棍風将剛剛爬上來的黑蟲全數掀了下去,反身一躍,舞動火龍騰空而起,扭身俯沖回原來的一邊,如流星墜火地重擊屋檐,碎瓦和火星瞬間崩落,把沿牆上爬的黑蟲又擊退了些。長棍上的火符被擊散,掀落的黑蟲包裹着火焰 ,發出“吱吱”聲,滾落屋檐,吓退了一些黑蟲,但立刻又被黑蟲吞沒。穆曉川不慌不忙地又摸出一張畫好的火符,重新引燃裹上。
“補上!”
于庚澤不得不感歎,鐘挽靈确實教徒有方,穆曉川這二愣子,平時看着憨頭呆腦,關鍵時候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不愧跟鐘挽靈時間最長。一邊将剛畫好的符塞給韓誠,囑咐說:“你學穆師弟!别用得那麼……快!”
話音未落,于庚澤就瞧見韓誠又點了一把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