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泓、公孫穎和關長青都窘迫得低頭側顔,避其目光。
“夠了!”武天節一拍圓桌,扶着長劍的手握着劍柄暴起了青筋。“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大放厥詞?你是本宗的人,可你不過是初級教習,分閣主管也是你可以教訓的?”
鐘挽靈冷笑:“為仁者,聖;為義者,俠。天地正道,何時以資曆定?修仙者,本該斬邪除魔,護天地蒼生!”
武天節怒斥:“道?何為道?你一個連十月關尚且未能突破的小修,有何資格談道!莫要因你莽撞一舉,害得我宗失了道友旁助!”
“自古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行人間正道何愁有無旁助!”鐘挽靈嚴詞駁斥。
“放肆!”武天節怒發沖冠,沖口大罵:“就憑你焉知何為得道!上位者言便是道!下位理當服從上位才是道!我現在就令你閉門思過,直至你那些弟子回到分閣,你敢不從?!”
鐘挽靈張口欲言,見話已到這份上,隻得俯身抱拳領下責罰。
武天節心中惱火,不願再與鐘挽靈廢話,便命林泓将鐘挽靈師徒帶回客房。
林泓本就對鐘挽靈先前陰陽怪氣的奚落心有不滿,隻是不敢對本宗教習和弟子不敬,不過既然武天節都這般表态,林泓自然把幾月餘來的不悅全算在了鐘挽靈師徒身上。
于是,林泓帶着鐘挽靈師徒出了小樓,沿着棧道一路往上走,一反來時熱情,不發一言。鐘挽靈什麼都沒說,帶着弟子安靜地跟着,隻是這儀态神情絲毫沒有被責罰的不忿,更沒有被冷落的凄涼,甚至連一絲不悅都沒有。
一行人一路無言,他們越走越偏,少頃到了地方。這地方高是高了,但偏得很,在五指峰最旁邊的小山崖上,是一間依着山石而建的兩層小房,回望隻能看見分閣的一角。房舍老舊,一看便常年不受人重視。
趙延炎魏萌率先打開房門,塵埃嗆得兩人直咳嗽。
林泓看着屋子,又看看不動如山的鐘挽靈,滿面堆笑說:“這屋子舊是舊了點,房間床鋪剛好夠,東西也是全的。鐘仙師來得突然,加上武閣首帶來的弟子衆多,隻能讓鐘仙師和幾位師侄在此委屈一下。”
“你這哪來的破屋子,多久沒人用了?沒瞧見這灰大得差點沒把我人都埋了!”魏萌連忙捂住趙延炎的嘴。
林泓讪笑說:“要不,我一會派兩名弟子來打掃一下。哎呀,這事出突然,我們不及準備,還望鐘仙師海涵。”
趙延炎氣不打一處來,掰開魏萌的手就罵:“什麼不及準備?本宗派遣來分閣都會先行發名錄的,你騙誰呢?”
林泓被這麼一說,面子有點挂不住,讪笑連連。
鐘挽靈淡淡地說:“無妨,荒山野嶺睡得,這哪裡睡不得?這好歹還有一片遮陽避雨的屋頂呢。也不必派人來,我們自己打掃便是。”
林泓連連稱好,他還巴不得不派人呢。“這三餐……鐘仙師被武閣首責令禁足思過,不便去食堂,屆時我派弟子送過來。你看這樣可以嗎?”
“可以。”鐘挽靈爽快回答。
林泓轉身便想告退,卻被鐘挽靈攔了下來。“有一事還請林主管處理一下。和沛事宜主要是由武閣首領導沒錯,但我家閣首另有任務給我,想必之前已有交代過林主管。既然這幾日,我等不方便外出,不如請林主管将我家閣首先前交代的卷宗送來,我可以趁這幾日和弟子查閱準備一下。”
“這……”林泓一愣,他壓根就不記得冷悅要把哪個卷宗給鐘挽靈。
不是林泓敢枉顧本宗第三把交椅的命令,而是這一個多月裡冷悅派給和沛的任務實在太多了,沒有一百也有幾十,還全都是些“不可能”的任務,一會讓他把分閣五六年來未解決的案子全部上報,一會又讓他吧五六年跟失蹤、目擊血魔、妖化相關的案卷都整理出來,天知道那有多少,後來甚至要求他去州府、地方縣衙調取這幾年通關記錄、财報,這哪裡是他一個小小分閣主管能辦得到的?那一個多月是忙得他焦頭爛額,虧得各處地方官都肯賣他們上清宗的面子,不然這事哪裡搞得定。現在又整出這麼一件事,他哪有可能去翻那幾十上百封飛信啊!這七玄閣可真是要命,閣首下命令一點不顧現實也就算了,手下教習無理取鬧得很。
林泓心中抱怨不疊,面上是不敢說一句不是,他正想開口試探問下究竟是哪個案卷,鐘挽靈先開口了。
“我知道林主管也很難做,畢竟我家閣首安排的任務跟武閣首有所交叉。你先去請示下武閣首,他們若是看完了,能不能将案卷資料轉交給我們。”
林泓到嘴邊的話又被噎了回去,不好再問,隻得說“先去請示下”,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