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見過一次‘無垠夢境’，确實玄妙非常，确與尋常陣法不同，似乎完全由陣眼中心的施法者操控，并無其他規律，陣中萬物生殺存亡、所遇所見均為施法者所控。我當時隻在先代搖光子身邊看他作法，陣中無論何種妖邪魔禍，是何級别，無一能脫出他之掌控。”郭源贊歎不已，猛然才想起如今受困其中的則是他們，忙說，“我是說，師妹既然習得，可有解法？”

鐘挽靈卻犯了難，思忖片刻，不再隐瞞：“佬仙門關于‘無垠夢境’的資料以及我複原的部分中均無破解之法。不過，有術便有解，理論上來說，也非是全無線索。”

正在兩人讨論之際，遠處又傳來了打鬥喊叫之聲。郭源一聽又是弟子們的聲音，頓時慌了手腳，正想禦空飛過懸崖，卻發現身後的懸崖消失了。

鐘挽靈一把拉住郭源。郭源心急如焚。鐘挽靈強行拉住他，道：“郭師兄，你還不明白嗎？若這是夢境，你所見所聞都有可能是刻意安排的。”

“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我不能不管我的弟子……我賭不起！”

“不，你不明白。”

鐘挽靈放開手，閉上眼，頓時兩人四周閃爍出點點靈光，這些光點有别于靈視所見靈氣精元，倒像是幽夜中漂浮的點點螢火，亦像人死活魂魄漸漸消散時的鬼火，缥缈虛無。幽光飄搖着或是上升，是向周圍飄散。忽然，郭源又一次聽到了弟子們的呼喚，隻是這次比起洞窟回聲，更像是夢境中缥缈的幻音。鐘挽靈猛然睜開眼，幽光像是得了号令一般朝着一個方向凝聚。一瞬間，郭源隻覺得周身環境聚變，穩下身時，兩人已身處洞窟之外的一處懸崖上。懸崖邊有五人正被十幾個褐皮妖人圍攻着，那正是他的弟子！

“小姚！”郭源一躍上前拂袖掀飛一名妖人，鐵尺一展幻化出一排鐵尺組成的劍陣，就要射向圍攻而上的妖人。

“不可攻擊！小心有詐！”鐘挽靈高聲警示。

郭源心中一驚，慌忙改劍陣為扇盾擋下三兩個妖人的攻擊。

五名弟子不知其中利害，見着師父更士氣大振，頓時忘了身上負了傷，紛紛奮起反擊。鐘挽靈隻得上前阻擋，用拂塵拍飛了兩支弟子的飛劍，回身又将身後撲上來的妖人踹退數丈。

“鐘師叔你做什麼？！”飛劍被阻，弟子們又驚又疑。

鐘挽靈一邊将前仆後繼的妖人一一擊退，一邊言簡意赅地提點。“防守，不要攻擊，這些妖人都是幻象！不去想就不會有！”

郭源也難以相信，但他知其中古怪，也勸：“防守！不要冒進！”

可五名弟子已與這些妖人纏鬥了好一陣，傷的傷疲的疲，哪裡肯信這是幻象。而且他們已到崖邊，已是退無可退，若不反擊殺出一條血路，哪裡還有别的出路。鐘挽靈見五名弟子面上順從，眼裡全是殺氣，心知這些弟子也與郭源方才同樣被夢魇迷了心，隻得出手繳了弟子手中兵器。

“鐘師叔！你為何要幫妖人！”“你竟與妖人是一夥的！？”弟子們叫罵連連。

鐘挽靈沒工夫管他們，将繳來的兵器丢給郭源，一面甩了兩張定身符定住兩名妖人。“郭源，管好你的弟子！”

忽然，鐘挽靈身後黑影一閃，一個妖人竟憑空出現在鐘挽靈身後，鐘挽靈剛用拂塵纏住面前張牙舞爪的妖人，一時難以抽手。姚小方搶過師父遞來的佩劍，運氣拔劍出鞘，鋒利的劍芒猶如雷霆一閃橫掃那妖人頸間，那妖人瞬間身首分離。

可就那一瞬間，異象突生！那斷首的妖人竟變成了那名南姓弟子的模樣，身首分離不敢置信地看着姚小方，軀體倒在地上，頭顱還滾出去了一丈多遠。

“啊！！！”

姚小方丢下佩劍跌坐在地，坐在斷首的屍體前，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幾名弟子也吓傻了，有的丢下了佩劍，有的呆立當場，都無法面對同門的慘死，而且還是死在他們敬愛的大師兄手中。郭源痛心疾首地捧着南姓弟子的首級，也全然顧不得那些妖人了。可神奇的是，那些妖人神秘地停下了攻擊，默默退走了。隻是此時，已再無人關心。

“啊！師弟！！”姚小方仰天恸哭。其餘四名弟子也紛紛流下了眼淚。

鐘挽靈一個箭步上前，捂住姚小方的眼睛，連按了他幾個大穴，勸道：“冷靜點！你殺的不是師弟，是妖人！不要被迷惑！”

姚小方的眼淚從鐘挽靈的手中淌下，不住地嚎哭着“我殺了師弟！我殺了南師弟！”。

鐘挽靈忍無可忍狠狠扇了姚小方一巴掌，掰着他的頭，面對郭源手中捧着的人頭，怒道：“冷靜！你好好看看，你殺的是什麼東西！好好看看！是你的師弟嗎？！那是妖人！”

姚小方淚如泉湧，其餘的四名弟子抽抽搭搭的，郭源眼裡也全是淚水。淚水模糊了視線，可他們都看得清楚，那分明是個人頭，怎麼會是妖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