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望着手中這碗青色的藥湯,輕聲道了一句“謝謝”,将手中的藥汁一口口喝完。
韓誠不悅地走了過來,俯視着女子,冷冷地說:“你趁這會功夫,你把話說清楚,否則别怪我們不幫你了。”
“師兄!”白藥扯了扯韓誠的褲角,輕聲讨饒。
“師妹你别亂護,她話不說清楚,害的可是你我!”韓誠瞪了白藥一眼,盯着女子道:“什麼叫做你們‘不是人’,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在山上就感覺腦子有些不對,是不是你對我做了什麼?說,是不是你在蠱惑白師妹!”
“師兄你在說什麼呀!什麼蠱惑?”白藥急了。
韓誠一把将白藥推到身後,擋在她身前,冷冷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捧着藥碗,輕聲說道:“我并無隐瞞之意,你們既然要幫我,我與你們道明也是應該,之前急着趕路才沒來得及說明。”
“那你快說。”
“師兄不要那麼兇!”
女子仰頭看着韓誠和白藥,娓娓道來:“我們一族确實并不是人,我們是鹜族。”
“巫族?”巫山之中确實有不少巫族和巫寨,可巫族應該也是人。
女子搖搖頭,道:“不是‘巫’是‘鹜’。巫山中确有不少巫族後裔,但我們不是。”她用手在地上寫了一個“霧”,“不知兩位可聽說過‘霧族’?”
白藥、韓誠面面相觑。他們從未聽過這個族群。
“‘霧族’在人界幾乎絕迹,我也隻是聽說,也難怪二位不知。傳說這一族是魈鬼族的一個分支,屬于鬼族。”
“你果然是妖邪!”韓誠一聽,差點拔劍。白藥連忙按住韓誠,勸:“韓師兄你聽她說完啊!”
“我并不是霧族之人,如果是霧族之人,可能還好了。”女子略帶哀傷地說,又在地上寫下了一個“鹜”字,“我是鹜族之人。”
白藥瞅着字,眨了眨眼,猶豫着說:“野、野鴨?”
女子輕笑了一聲,搖搖頭,道:“我們雖然叫‘鹜’,但是跟野鴨沒關系。”
“你的意思是,你們是羽族仙靈?”韓誠皺眉道。
女子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垂着眼,略帶哀傷道:“不知道,我們既不是人,也不是妖或者鬼,更不是仙靈。我們不容于世,我們隻是為了遵從青鸾神女的命令,看守巫山的魈鬼族而存……”她擡起頭,目光中帶着決意,“我們是‘霧族’和青鸾鳥的後裔,之所以叫‘鹜’隻是音同‘霧’,又有一半是鳥罷了。正如你所猜想的,我是有可能蠱惑你們的。霧族和羽族都擅長精神系的術法,更何況是兩者混血的我們。方才我精神混亂陷入癫狂,可能無意間影響到了你們,可我絕無蠱惑你們之意,也絕沒有迷惑這位仙子。你們不信我,可以棄我而去,我不會怪你們。”
“你……”
“信,當然信!”白藥沖過韓誠的阻攔,拉着女子的手,回首看向韓誠,懇切道:“韓大哥,我有沒有被迷惑我自己最清楚了,我可是個醫仙啊!”
清楚?我看你清楚個鬼!韓誠隻覺得頭疼。可看女子絕美雙眸中誠懇而堅定的眼神,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女子垂下眼,淡淡地說着:“你們可能已經知道了,和沛城的地下是魈鬼王的陵寝。”
白藥、韓誠交換了一眼,他們那古怪師父鐘挽靈确實有說過那地宮中的文字和符文是魈鬼族的,但這件事本身也很迷,凡界對于魈鬼族記載不少,可多是魈鬼害人的傳說而已。
“傳說五百多年前,重明仙君聯合霧族族長殺死了魈鬼王。可魈鬼一族都是如此,隻要原神不滅,假以時日吸收夠了日月精華即可複生。重明仙君和霧族族長沒有辦法立刻摧毀鬼王的原神,故而将其封印在已死的肉身中,關在霧族和鹜族所建的地下迷宮中,讓時間消磨其原神。之後,重明仙君履行承諾,将霧族全族送離人界。重明仙君也因為開關界門消耗過于巨大,陷入了長久的沉睡。這件事,除了羽族和遠在異界的霧族,無人知道。
霧族離開了,重明仙君沉睡了,不倫不類的鹜族卻留了下來。青鸾神女派下了一支鹜笛,命令霧族每代都要有人前往魈鬼王之墓鎮守,以确保魈鬼王不會被人喚醒,直到他徹底消亡。而鹜族将世世代代駐守着鹜笛,駐守着鬼王墓,永遠困在神女峰中……即便事到如今,鬼王已經徹底隕滅,隻要青鸾神女沒有收回鹜笛,鹜族就永遠受鹜笛驅使,不可以離開,也不可以忤逆鹜笛的持有者。”
眼淚從美麗的眼眸中落下,女子輕巧地抹去眼淚,嘴上挂着涼薄的笑容,仿佛她不曾落淚。“這就是鹜族和鹜笛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