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薇這邊兵荒馬亂的時候，弗蕾娅正在非洲肯尼亞的馬賽馬拉大草原拍攝動物群。

直到半個月後回歸大城市，弗蕾娅才聽說了這個消息，連夜買了最近的飛機航班趕往紐黑文。

“所以現在，你和瑞凡…”公寓裡，徹底了解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後，弗蕾娅握住希爾薇的手，臉上的擔憂一覽無餘。

沉默了一會後，希爾薇才開口。

“我不知道，弗蕾娅，我真的不知道。”希爾薇抱着自己的膝蓋蜷縮在沙發上，迷茫又困惑，“我很感激他現在還活着，他的人生沒有停留在那一天，他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享受生活，想到這點我就很開心，真的。”

“隻是…”

希爾薇也沒想到自己的負面狀态持續了這麼長時間，也知道心理問題不能簡單的通過主觀意志來控制。

這些心理機制通常是無意識的，加上某些外部因素通常會超過個人的控制範圍，它們的失衡并非個人意志可以改變的。

她害怕想起那一晚，所以一回到耶魯就一頭紮進了自己的課題研究中，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但那天發生的所有細節都還萦繞在腦海之中。

她入睡變得困難，時常多夢，還容易被驚醒。

又不肯吃安眠藥，怕自己會對安定成分産生依賴，希爾薇一直以來都在極力避免接觸這些，于是隻能翻來覆去強行讓自己入睡，或是播放點催眠音樂加以輔助。

希爾薇和瑞凡還有在保持打電話交流，還在互相關心，但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麼感覺，兩人好像同時開始退縮了，盡管他們都在極力掩蓋，但希爾薇還是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了。

“弗蕾娅，我很難過，但我不知道原因，所以更難過了，我該怎麼辦？”希爾薇喃喃自語着。

弗蕾娅心疼極了，她第一次看到這樣脆弱的希爾薇。

一直以來年紀比她小的希爾薇卻總是顯得更加成熟、穩重，任何時候都充滿着積極向上的生命力。

弗蕾娅将這個此刻有些無助的女孩攬入懷中，輕聲安慰着：“沒關系，想不通我們就不想了，想做什麼就做，不想做我們躺在床上待上一整天都可以，你想做什麼我都會陪着你的。”

直到學期結束，弗蕾娅都一直在紐黑文陪着希爾薇。

雖然希爾薇的心情偶爾還是會突然低落，但是自從有弗蕾娅的陪伴後，她的睡眠質量确實比之前一個人的時候好多了。

寒假的第一天，希爾薇和弗蕾娅就收拾了行李回到洛杉矶。

格裡芬一家今年還沒有在一起旅遊或是度假過，而忙碌了一整年的瑪莎和布羅迪決定趁這個聖誕假期帶着希爾薇和弗蕾娅遠離洛杉矶，回歸自然，到更遠的地方去散散心。

他們來到了瑞士的蒙特勒，這裡坐落在瑞士日内瓦湖畔，被壯麗的阿爾卑斯山環繞，與法國隔湖相望。

遠處的山巒在雪幕中若隐若現，一棟棟木屋在原野間錯落有緻，皚皚白雪覆在街道和屋頂上，光秃秃的草木上也落下層層霜花，有的樹枝上挂滿了晶瑩的冰棱，整個世界被一層純淨的銀裝所包裹。

進入小鎮的中心區，五彩缤紛的建築沖淡了漫天的寒意。

窗戶上裝飾着五彩缤紛的燈飾和聖誕花環，從窗戶向内看去，隐隐約約可見木屋的壁爐裡燃燒着火焰，散發出溫暖柔和的光亮，溫馨而惬意。

道路兩旁的彩燈在夜幕中閃爍，伴随着輕柔的聖誕音樂。

慢節奏是這座小鎮的主題，遠離了城市的喧嚣，希爾薇整個人不知不覺就松弛了下來。

他們去逛了隻在特殊期間開放的聖誕主題的市集，這裡有超過一百多個小木屋攤位，每一個都用燈光和鮮豔的彩飾裝點，精心布置，各有各的特色。

希爾薇和弗蕾娅看得眼睛都花了，她們挑挑揀揀地在不同的攤位上買了很多新奇的小玩意，還在某個攤位上品嘗了熱紅酒，裡面加了肉桂和新鮮的橙子切片，酸酸甜甜的，别有一番風味。

在這期間，希爾薇收到了很多人的聖誕祝福。

伊索林說完聖誕祝福後，接着又跟她說了後續的一些情況。雖然希爾薇此時不在洛杉矶，但這并不影響伊索林為她的事情奔波忙碌着。（盡管這是伊索林的本職工作，希爾薇心虛了一兩秒）。

“《VOGUE》十二月刊開始售賣的第一天就被一搶而空，他們不得不又緊急加印了一批，一直加到第四批才有所好轉，銷售額直接破了《VOGUE》曆史之最。”

顯然公衆對瑞凡和希爾薇的關注遠超預期，尤其在萬聖節事件之後，人們對他們現狀的好奇心愈發強烈了。

“我這裡還接到了一些品牌的合作邀約，說是想為你和瑞凡特意打造情侶珠寶系列，要求是你和瑞凡一起代言這個系列至少半年起，有dior、卡地亞、蒂芙尼…”伊索林報出一長串奢侈品牌的名字。

“還有《People》的總編輯埃斯皮諾薩專程打了電話過來，說是想開一個你和瑞凡的人物專訪。問你們有沒有合适的檔期。”

希爾薇等伊索林說完，才慢慢開口：“伊索林，你知道我的想法的，我的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拒絕。”

“我不希望我和他的關系是被什麼合約綁定住的，這個代言聽着好聽，半年起步的合約對我們來說更像是一種束縛。至于采訪，我不相信埃斯皮諾薩僅僅隻是為了想了解我和瑞凡談戀愛的日常，舊事重提無異于傷口上撒鹽，也許我們會有能夠坦然提起的那一天，但肯定不是現在。”而且希爾薇知道瑞凡向來很少在公衆面前提起他的過去，沒有人願意反複揭開自己的傷疤。

這個時候遞過橄榄枝的品牌代言聽起來高大上，其實本質和那些小報沒什麼兩樣，都是對她和瑞凡的一種消費。

“那我會回複他們的，隻是埃斯皮諾薩最後承諾他會為你們保留這個期限，直到你們願意為止。”伊索林迅速接受了希爾薇的安排。

這也是希爾薇能和伊索林合作這麼長時間的原因，她們都很默契，伊索林不會對希爾薇的決定指手畫腳，希爾薇也會盡力配合伊索林的工作。不然就算有貝蒂這層關系，希爾薇都不會接受經紀人對自己的控制欲過于旺盛的可能。

一直保留嗎？埃斯皮諾薩還真是執着。希爾薇挑了挑眉，“随便他。那就讓他等着吧，我現在沒這個意願。”

“還有什麼别的事嗎？”

“《苔絲》拿下了美國國家評論協會獎、洛杉矶影評人協會獎，你的苔絲拿下了英國電影學院獎的提名，有一定的獲獎可能，他們向來偏向一些英國或國際的影片，《徳伯家的苔絲》剛好又是他們的名著，也算是投其所好了，福克斯打算繼續在奧斯卡運作一番，目标主要是最佳影片和最佳女主角的提名。”

伊索林羅列了一些《苔絲》目前的獎項情況，不出意外，奧斯卡提名名單出來前的各種“宣傳”活動将會是她們下一步的重點。

這些也是當初在合同上說好的，隻要有機會，福克斯不會錯過這些宣傳機會。

“ok，知道了，我會配合進行宣傳的。”事關自己的獎項，希爾薇自然百分百上心。

挂了伊索林的電話沒多久，又是一道電話鈴聲響起。

“hello？”

“瑞凡，我在。”僅僅一個音節，希爾薇立刻聽出這是瑞凡的聲音。

“我…”

“你…”

接着又是兩聲同時響起，“你先說。”

希爾薇噗嗤一下笑出聲，“好，那就我先說。”

她先是問起他的身體狀況，得知目前一切都好後，接着才叮囑道：“不要總是一個人悶在屋子裡，多出去走走，說真的，你現在太瘦了…”

希爾薇知道瑞凡是素食主義者，她之前特意通過瑪莎的關系找了一個權威的營養師專門定制了一份适合瑞凡補充營養的食譜，“我給你的那份食譜你有收到嗎？有沒有好好吃飯？聽着，術後的恢複真的很重要…”

聽到瑞凡的再三保證後，她才又接着說起蒙特勒，“這裡的小鎮很有特色，本地的居民們也都很友善和熱情，你知道嗎？我還看見了麋鹿！他們角看起來像是一座巨大的王冠。”

“哇，那一定很漂亮吧。”

希爾薇又說了很多很多，直到講得口幹舌燥她才停了下來，“hello？瑞凡，你還有在聽嗎？”，她是不是說太多了，瑞凡都插不上話。

“我一直在聽”

“那你怎麼不說話？”

“sisi”

“嗯？”

“聖誕快樂。”

希爾薇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瑞凡，聖誕快樂。”

1993年的最後一天，蒙特勒小鎮上的人全部都聚集到了一個挂着彩燈彩旗，中間還有着一棵巨大聖誕樹的廣場跨年。

天氣寒冷，廣場上人們各自和自己的家人、朋友或是愛人站在一起，看着古老鐘樓上的時鐘緩緩走向盡頭，即将開始新的輪回。

所有人都在倒數。

“三”

“二”

“一”

“Happy New Ye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