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和煦,落日餘晖。
藍钰揩掉下巴上墜落的汗珠,腰上紮着衣擺,手中拿着花鋤,手臂上微微凸起的肌肉,青色分明的血管。
林硯卿原本受邀參加好友幼子的滿月酒,卻被好友傳訊說延期了,大概是又挨打了,怕在友人面前失了臉面。
這才恰好撞見了還埋首在藥圃中的少年,林硯卿腳步微頓,見着了倒也不好裝作無事。
“藍钰。”早就瞧見師娘的藍钰,等着師娘這聲藍钰才直起身來。
“師娘。”藍钰聲音帶着點喘息,給身上貼了一道清洗符箓,身上汗意散去,隻是衣着依舊豪放,又翻手放下衣擺。
林硯卿準備離開,卻被藍钰叫住:“師娘,我有些事情想要問您。”
林硯卿微微一笑,唇角彎彎,溫柔含笑:“好啊。”
...
“喝杯茶,休息休息。”林硯卿邀請他進入自己的裡屋,擡手倒茶,如同好友閑聊。
藍钰咕噜咕噜端起茶一飲而盡,一日未歇,如今已經是饑腸辘辘,幹渴難耐。
見他喝得急,林硯卿便擡手又給他添上。
藍钰便又悶頭喝了。
“這般辛苦?”林硯卿唇角笑意微深。
藍钰沉聲道,“不辛苦。”命苦。
師娘的屋内寬敞,陳設素雅,兩米高的屏風上繡着青山綠色,雲煙浮動,隐約似能瞧見那淡色的床紗,偌大的床榻......
“藍钰可是有話與我說道?”林硯卿輕慢品茶,心中卻自顧自的在盤算他為哪件事。
藍钰蹙了蹙眉,面露不解,眉心愁悶:“師娘疏遠我,是因為我如今修為被廢,成為粗鄙俗人不能入您的眼嗎?”
林硯卿拿茶盞的手微微一頓,他以為藍钰想來和他說他與林岩的終身大事,畢竟在涼亭中兩人親密無間,卻不想事情又繞到了自己身上?
“藍钰何出此言?”
“你好好想想,我可對你有半分怠慢?”
藍钰沉思一瞬,突然發覺從前林硯卿無事也不會主動來尋他,畢竟身份有别。
通常都是他惦記着那救命之恩尋到好東西主動送到他的滄月峰,更别說他的生辰禮師娘是花了許多心思的,處處為他着想,無任何可指摘的地方。
變得是他,他的心态變了。
如今藍钰的修為讓他躊躇,秘境中的親密讓他有了錯覺,但明明他和林硯卿之間本就隔着千溝萬壑,兩人如今更是如同溝渠明月。
隻是師娘的溫柔讓他有了自己特殊的錯覺......
那就兩不相欠吧。
藍钰是個好藍钰,他在察覺到自己心态不對時,瞬間調整了,坦然道:“是藍钰的錯。”
林硯卿唇角幅度未變,搖着手中的羽扇,發尾被風吹拂輕輕擺動:“藍钰何錯之有?”
“那師娘何故偷看我練劍?”藍钰收起心中那點不是滋味,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林硯卿搖扇的動作慢了半拍,不言不語。
“後山杉樹林間。”藍钰又道,聲音冷淡,再不似剛剛般帶着絲絲幽怨之感。
他居然開始質問林硯卿了。
林硯卿想到這輕笑一聲:“我發現了你的秘密,如何?要殺人滅口嗎?”
藍钰看清楚他唇角笑容戲谑逗趣,面無表情地說道:“我自然打不過師娘,也無法滅口的。”
“那你來是?”林硯卿渾身的清透氣息,讓他多了幾分捉摸不透,也是,元嬰修士哪裡是秘境中那個練氣修士一樣?
“求您。”藍钰說得铿锵有力,毫無半點哀求之意。
“......”林硯卿見他如此一本正經的模樣,便覺着好笑,臉上端莊得仿佛刻在臉上的笑容幅度都靈動了片刻,心癢,生出了些逗弄的心思:“藍钰便是這般求人的?”
藍钰為難的擰了擰眉,“那你要我如何做?”
“下跪嗎?”
林硯卿當然沒有這般嗜好,剛想開口再逗弄他兩句,便聽見門被人狠狠撞了一下,發出不小的輕響,藍钰回頭看去,雙眼微縮,是兩道疊在一起頭腦轉動的人影。
“.....”藍钰莫名地心虛一瞬,屏氣凝神,林硯卿便也沒了逗小狗的興緻。
“唔......墨風......”林岩被壓在林硯卿門口,身形似乎被微微抱起,說話間都是含糊喘息。
藍钰立刻回頭看向林硯卿,林硯卿唇角的笑容極淡,旋即消失不見,端起那杯微涼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