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闆上簡約的吊燈微微晃動,發出細微聲響。冷白的光點映射在深褐色實木質會議桌上,也跟着變幻。
會議室裡,攏共圍坐着三個人,後側的會議桌旁空空蕩蕩,椅子整齊地擺放着,沒有挪動的迹象。
端坐在主位上的是個面容冷豔到有些淩厲的女人,是中部監察區首席執行官趙惠蘭。
坐在她左手邊的男人是南部監察區首席執行官陳鶴年。此人面容溫潤,六十大幾的年紀愣是看不出一點老态,
“那兩人怎麼還不來,懂不懂什麼叫規矩!”
坐在趙惠蘭右手邊的男人終于按捺不住,率先打破了這令人壓抑的沉寂。他微微皺眉,語氣不耐,時不時側頭瞥向門口。
“孫旭,這麼長時間沒見,你怎麼還是這麼急躁,這不是還沒到時間。”
陳鶴年慢悠悠開口,笑彎了眼,原本就不大的眼睛遠看幾乎成了條縫。
“哼,你倒是慣會油嘴滑舌,心裡指不定怎麼罵那兩個小輩呢。”孫旭朝對面的男人翻了個白眼,往椅背上一靠,竟是直接閉眼休息了。
“孫旭!”女人嚴肅的聲音響起,無端有些攝人,“坐端正些,你這樣是想讓小輩看笑話?”
“知道的以為你是軍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幼兒園老師呢。什麼小嘴巴,閉起來……”
孫旭還在滔滔不絕,什麼詞都往外冒。
趙惠蘭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原本就冷豔淩厲的面容此刻愈發冷峻,眼神如刀般射向孫旭,周身散發着令人膽寒的氣場。
陳鶴年朝趙惠蘭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不要沖動,又扭頭朝孫旭說:
“那你是……幼兒園小朋友嗎?你比起他們那些小朋友,可……”
話還沒說完,就被暴起的孫旭打斷:“你!”
霍林河原本想着,幸好安沐瑤在,他能避免一點點面對江汀隅的尴尬。誰知道那個女人說什麼也不過來,說是讓他這個新人跟着長官見見世面。
在他看來,安沐瑤那女人絕對是發現了什麼端倪,好讓他不痛快。
臨走,霍林河專門瞪了一眼安沐瑤,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安沐瑤卻一反常态,沒有反瞪回來。反而一副饒有興緻看好戲的模樣,像是料到了他會經曆什麼,渾身上下透着狡黠。
這讓霍林河心裡有些發怵,大腦的零件突然間停止運作,咔,咔,咔,緊接着徹底散架。
一時間沒有任何動作。
實際上的安沐瑤:哈哈哈,老娘終于可以休息啦!
“還不走?”
江汀隅微微挑眉,雙手抱臂,身子慵懶地靠在走廊牆上。
暖黃的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眼眸裡透着一絲玩味,就這麼靜靜地看着眼前發愣的人。
“喔,走,走。”
霍林河宕機般的大腦終于重新啟動,趕忙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徹底清醒,随後快步跟上江汀隅的背影。
嗯……他是不是走太快了?
沒走幾步,霍林河就幾乎貼在江汀隅身後,為了保持距離,他隻能在後面慢吞吞挪動腳步。
他,腳踝還沒好?
呼啦——腦子裡閃回了昨夜的片段
那時他剛接替安沐瑤,四周靜悄悄的,隻能聽到引擎的轟鳴聲,前方是過濃的夜色,隻有一角光亮。
眼皮越來越沉重,眼前也越來越模糊,就在霍林河的額頭要和方向盤親密接觸時,抵上了一隻溫涼的手。
“你睡會兒,我來開車。”
江汀隅的聲線本就偏冷,更不用說為了不吵醒後排熟睡的安沐瑤,他刻意壓低聲音,微微俯身,靠近耳廓輕聲說。
像是裹挾着夜色的微風,淡了些冷意,多了些令人安心的暖意。
沒有任何的猶豫,霍林河下車,替人關門,開門,坐上副駕,關門,睡覺一條龍服務。
直至天亮抵達目的地,他才悠悠轉醒。
當時的他好像丢了渾似的,根本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直到現在看到江汀隅那明顯不對勁的步伐,他的記憶才緩緩回籠。
霍林河頓時懊惱極了,他怎麼能讓傷員去開車呢!
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用力揉了揉發燙的左耳,耳畔仿佛還殘留着昨夜的涼風。他幾步跨到長官身旁,乖巧道:“長官,我扶着你。”
“不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