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過來。”伸手抓過和牆根作鬥争的異種,他嘿嘿一笑,“真傻,這裡的房子都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哪兒能讓你們這麼輕易夾斷。”
話落,身旁的一棟小樓“轟隆”一聲,塌了。
幸虧霍林河躲得快,砸地的灰塵隻是揚了一臉。
因小樓倒塌而剛好露出視野,坐在車裡的江汀隅:“……”
成功對視的霍林河:“……”
完了,他的一世英名。
*
“霍林河,快來這邊,出事了!”
“好。”霍林河應和,朝江汀隅大喊:“坐車裡等我!”
将最後一隻蟹狀異種塞進特制的袋子裡,當然是折斷了蟹鉗。霍林河扛着幾大袋子異種,朝着那邊跑去。
他沒有注意到,身後,極細的藤蔓纏上。
“小陳!”
“堅持住!”
“大家加油啊!”
安沐瑤混在隊伍裡,手上用力。即使已經有血滲出,她也不敢卸力哪怕一點。她怕,怕稍微一松手,小陳就被那個詭異的東西吸走。
原本,小陳他們組織着人員撤離。一切都好好的,卻在路過這處時,一位孕婦騰空而起。
虛空裡,霎時裂開一條縫,像是另一個維度。
為了救她,那位隊友不幸被卷入。
為了救他,除了維持群衆秩序的幾人,其餘人自發将繩子綁在身上,一個接一個,連成串去救他們朝夕相處的朋友。
而小陳,是那一隊伍裡的最後一個。
繩子還很長,無論是圍觀群衆,還是剩下的幾個隊友,再也抑制不住,任由眼淚滑落。其中,群衆裡的青年、壯年、高中生甚至身體尚佳的老年人,自發接力,握住那截繩子。
繩子上系着的,不僅僅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更是危難之時,無所畏懼的人心。
虛空的青年,即使半個身子都被吸入,身側就是能割斷繩子的小刀。隻要隔開繩子,他,他們,就都能安全。
一手摸上刀柄,直至整隻手都慘白,握得發麻,他還是沒能忍心割斷。
可,那些被吸入的人呢?
青年能感覺到,甚至能聽到他們的呼救聲:“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許是衆人的力量起了作用,那處突兀空間被從虛空拉下。沒來得及高興,那股吸力更大了!
“不要。”安沐瑤小幅度搖着頭,她不相信,她不信,隻要再堅持一下,就一下。
意識模糊間,她突然想到:長官雖然陷入夢魇,可霍林河也是異能者,他絕對有辦法。
安沐瑤盡全力打通電話,将最後的希望放在他身上。
霍林河瞬移到,就看到青年大半個身子都沒入虛空。來不及思考,他直接瞬移到青年面前,抓住他身前的繩子,用力一拉。
衆人眼裡俱是震驚,直到這一刻,他們才意識到異能者的真正實力。霍林河一人,便抵得上一群人,更甚,他直接把青年連帶着前幾個被吸入的青年都拉了出來。
沒來得及放松,霍林河一驚。
那股吸力,竟然更大了。盡管他避免和那個空間平面接觸,可他隻是一個人,腰上沒有系繩子,被吸進去很輕易。
打頭的青年反應很迅速,想抓住霍林河的雙手。
可惜,差了一點。
好暈。
霍林河即使睜着眼,入目仍是一片黑暗。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飛速轉動,卻又覺得他隻是浮在空中。
他,要死了嗎?
不行,他死了,江汀隅怎麼辦?他還沒親口對他說,我喜歡你,不,是愛你,愛得不得了。
手腳并用,他試圖往前爬。
他要出去!
腰間一緊,霍林河一愣,耳邊又聽到那句:“啧,蠢貨。”
極細的藤蔓迅速變粗,卻仍沒辦法将人拽出,隻堪堪拽出半個身子。
霍林河看見,外面,江汀隅神色淡淡,拭去無意識流出的淚水。左腕上血迹斑斑,手環亮到極緻。
他面無表情,随手扯下困住他五年的枷鎖。
瞳孔放大,一時間,霍林河不知是該心疼還是震驚。
隻見江汀隅原本的短發瘋狂生長,直至大腿根部。烏發翻飛,随風舞動。而那雙他從來無法看清的霧灰色眸子,迷霧退散——
他看見,一雙更為惑人的,墨綠色雙眸。
冷到極緻,豔到極緻。
“江汀隅……”
手上一重,霍林河才發覺,他站在地上。結結實實的、真正的土地。而他的懷裡,抱着誤入人間的山野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