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林河心滿意足地下樓。

*

“媽媽隻見到過小魚的照片，是媽媽的爸爸，也就是林長官讓我看的。

他和我媽很早就離婚了，我媽說是理念不合。之前我從不這樣覺得，因為即使他們離婚，但都對我很好，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直到那次，也就是把你送到軍隊的那一年，他來找我，告訴我，他找到個很适合接替他首席執行官位子的人。

也就是小魚。

他說‘小魚天生異能，隻要把他培養成沒有感情的機器，那他就能助我一臂之力，甚至，統一五個監察區！’

我那時才發現，他是真的沒有心，對我、對小魚的好，隻是他的一個面具而已。我告訴他，不要異想天開，談話不歡而散。

我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直到聽到林長官去世的消息。

我那時以為，以為小魚早已經被他，被他……”折磨死了。

後面的話語被哽咽聲壓下，她終于知道，初見江汀隅，那股熟悉感、想保護他的沖動，是從哪裡來的。

“媽，這不怪你。”

第一次，霍林河把這個生他養他的女人抱在懷裡。小小的身軀，卻生了他們四個，他還那麼調皮……

霍林河後悔了，他不該那麼搗蛋的。

如果，如果他乖一點，是不是能就能在那時替他媽分擔一點，讓她不那麼難受？

或許，他還能早一點見到作為高中生、尚且青澀的江汀隅。告訴他，

“别怕，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揍他。”或者，“你不是一個人，不是沒人愛的小孩。我，霍林河，會一直一直喜歡你，愛你到永遠。”

夢裡，江汀隅跛着腳，艱難地上着樓梯。

今天是周五，放假。

他有一點點，不想回家。

腳上的扭傷還沒好，他身上也沒有多餘的錢，沒辦法打車。于是，一身傷痕的少年，慢慢地、慢慢地，跨越大半個基地，回了那個不屬于他的家。

他盼着，盼着能有人發現，幫他揉揉那些淤青，告訴他，“不疼了，不疼了，揉揉就不疼了。”

他小時候，見其他小朋友的父母，在他摔傷時，都會那麼說。

可惜，沒人發現。

他回到狹小的被稱為“房間”的地方，門好像壞了，關不上。

就那樣蜷縮着身體，他不敢碰那些傷，流淚的感覺并不好。可在微黃的燈光照亮房間一角，他們一家人在飯桌上談論着日常的點點滴滴時，他的眼前早已模糊不清。

……

“疼，好疼。”

江汀隅哼哼着，把被子團成一團。霍林河無可奈何，這已經是第五次了。

隻是，這一次，江汀隅也不知道在哼唧什麼。想到這，他小心蹭上去聽，卻聽到這麼一句。

心口像是先被捅了一刀，又在傷口撒上鹽，被人搓來搓去，疼得不得了。

把人攬在懷裡，他沙啞着嗓音說：“抱抱就不疼了，不疼了，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