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月葭不認識溫绯樂,雖說此人和唐運思或許有些關聯,但她隻當他是想要拐走師父的人。
被鐘月葭的一通搶白,溫绯樂也是有些冤枉,“方才酒樓内,空間狹小,我若貿然出手,傷了他不說,這麼大動靜,現在赤霞城中遍是江湖人士,還會把他們都吸引過來!你師父的绛霭不但隐蔽而且攻擊力強,豈不是正合适!”
鐘月葭明晃晃用不信的眼神看着他,李意言卻在此時抽出了溫绯樂腰間的朝暝劍。
輕輕彈指,劍身嗡鳴。
“朝霞映照鋒芒起,暝色流轉邪佞伏。飲盡江湖惡人血,劍鳴長嘯蕩濁污——确是一柄名劍。溫绯樂,若你做不到你所說的,還是不要跟着我為好。”
“意言師兄,溫師兄,方才發生什麼事了?”見兩人之間氣氛有些不對,唐運思上前一步。
“我……我方才拔劍前确實猶豫了一瞬,”溫绯樂難得有些語塞,又放棄般歎口氣,“朝暝劍太容易被人認出來了……我真的!我錯了!”
聞言,唐運思也沉默了。
夜風裹挾着寂靜拂過衆人,李意言忽然揮袖,绛霭破空,溫绯樂剛要開口再說些什麼,深紅色綢緞已纏繞上他的手腕。
李意言手腕翻轉,溫绯樂整個人被甩上屋頂,整個人被捆成了蠶繭。
等反應過來,溫绯樂想要大聲說些什麼,又怕夜深人靜引來别人,最終隻用哀怨的眼神眼巴巴地望向始作俑者。
見狀,李意言露出個笑容,仰頭望着月色下掙紮的人影:“我李意言向來救苦救難,心地善良,勞煩無痕劍尊在此賞月,順帶守夜,下不為例。”
一轉身,喉間卻突然湧上腥甜,對兩個看呆了的徒弟說“不準放他下來。”便徑直進屋關上了房門。
唐運思和鐘月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怎麼覺得這好像是溫師兄和意言師兄之間的小事,我們不應該摻和呢?”
“你說屋頂上那個,是誰?”
“溫绯樂師兄啊,是你師父的同窗,也是當今武林共封的‘無痕劍尊’。”
鐘月葭緩緩捂臉,“也就是說,他算是我的師叔,而我剛剛……把他給痛罵了一頓,還懷疑他心懷不軌?”
“無妨,溫師兄和意言師兄的關系非比尋常,他不會怪你的。倒是我觀意言師兄行動如常,似乎毫無重病的迹象?”
唐運思回到最開始他帶鐘月葭來找李意言的目的。
“我也說不上來,我總感覺,師父他,是中毒了。”鐘月葭望向緊閉的房門,“不若明日你給師父診個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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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李意言蜷在染坊偏房的竹塌上。
溫绯樂把绛霭輕輕放在一旁,在心裡默念,說的是守夜,現在已經是早上了,那我應該可以自己下來了吧,這夜也守過了,日後不許與我再計較此事。
又看了兩眼,溫绯樂走出去,又把門輕輕阖上。
他昨日正好被绛霭綁着,指尖感受着绛霭的柔韌度,作為錦繡乾坤坊的二公子,多少對面料的材質和紋理有些了解。
現如今绛霭的威力雖然不減,可到底中間破了個洞。
過去的人,他要找回來,過去的東西,他也要修補好。
到時候若是能給李意言一個驚喜就好了,溫绯樂這樣想着。
“讓他睡。”和唐運思、鐘月葭說過,看顧好李意言,他出去一趟後,便着手此事。
至于少華派那邊,今日是赤水少年會第二日,劍道的比試,作為首席,他也要出面去看看情況。
等李意言醒來的時候,已是正午。
昨夜綁縛溫绯樂的绛霭從他身上滑落下來,輕哼一聲。
起身剛把衣服穿好,唐運思便端着飯食進了屋。
“方才聽見屋裡傳來些動靜,果然是師兄醒了。鐘姑娘做了飯,師兄你早食都沒用,快吃些吧。”
李意言一邊洗漱,一邊看了眼菜色,“呦,這全是她做的?不能吧?”
“确實有‘一些’是從外面買的。”唐運思擺好碗筷,“不過鐘姑娘不讓我說。”
“她人呢?你們都吃過了嗎?”
“吃過了,這份是專門留給師兄你的,溫師兄說昨日你們晚食也是沒吃完就被打斷了;鐘姑娘正在驗昨日銀針上的毒。”
“嗯,這醬鴨味道可以啊,不是她做的吧?哪些菜是她做的?我嘗嘗。”
“……準确來說,鐘姑娘隻燒了飯。”唐運思說出來也覺得不好意思,“但鐘姑娘把菜色精心挑選了一遍,跟溫師兄說這些都是你愛吃的。”
李意言笑得喝了口湯,卻露出了手腕處的一圈淤青,落在唐運思的眼中。
想到師兄現在都還裝作沒事人一樣,未曾提及半個字,待李意言放下湯勺,唐小藥師突然扣住他手腕:“師兄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