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兄找到了銀針之毒所用的一味藥材,飛雲閣多年前藏有一顆,他已第一時間傳信回去,讓送來。我正是借了接應的由頭才能下山。”
溫绯樂答道。
“原來如此,是哪一味藥材?你還記得嗎?”
若李意言所料不錯,藥峰大殿之上射出的銀針之毒和先前的都是一樣的——也和他身上的是一樣的。
他對“附骨”的藥方構成大體已在心裡有數,不知道宋非夷這回所思所想是否和他一樣。
“溯骨草。”
李意言了然地點點頭。
“宋非夷說了,讓我把東西取到之後,先拿給你看看,怎麼,你和他約定好了?”
“并未,”李意言想到方才百草丹心上短暫的對視,“他認出我來了,知道我一定會好奇,所以才拿給我吧。”
“那看來他還挺了解你的。”
李意言笑着搖搖頭,“了解談不上,可能因為我和他是一類人吧。”
溫绯樂别扭地看了李意言一眼。
“既然下山如此困難,那運思和月葭作何打算?”
原本送二人上少華派是因為覺得少華派好歹是武林正派,其中的安全應該有所保障,沒想到引蛇出洞,反而卻發現幕後黑手就與少華派有關。
自從那日下山之後,李意言也一直在想這件事情,在少華藥峰之中,他把江寄籬帶到了一個隐蔽之處,若非像他和溫绯樂這樣在山林中采過藥,對路非常熟悉的人,要尋找起來也是很困難的。
而來對江寄籬滅口之人,又不是跟着他前來的,若非對方運氣很好,一下子就找到的話,那就必然也是藥峰之人,或者說背後至少有藥峰之人在幫助他。
同時,還要滿足一個條件,那就是武功高強,能在溫绯樂手底下幹淨利落地離開。
一想到這些事,其實已經能夠把範圍縮得更小了,而這個小範圍中的人,若是真與李意言當年被陷害一事真的相關的話,都會在武林中掀起滔天巨浪。
“宋非夷說,他會幫忙看顧的,到時候就以對鐘月葭師父的藥術非常感興趣為借口,讓二人跟着他下山。”
“那便好。”
“宋兄的為人你可以放心,我與他自幼相交,大是大非面前能夠信任。”
默默聽了許久都未曾開口的唐孟楠在溫绯樂提到宋非夷時,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這倒是讓李意言有些以外,不過随即明白過來,清水劍派與飛雲閣相隔不遠,又是一個劍修門派,一個藥師門派,相互之間正好幫襯。
那麼曾經作為門派未來的掌門人、頂梁柱培養的宋非夷與唐孟楠相交也就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唐兄,你說趕了一千多裡的路過來,可是從清水劍派而來?”李意言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雖則心中問心無愧,但被無端加諸了那麼多的罪名在身上,李意言對于清水劍派的感情十分複雜。
“正是,”唐孟楠似乎有所察覺,連語氣都比跟溫绯樂說話時溫和了幾分,“你放心,我明白,師父和你都是受害者,當年之事另有隐情,我與你一樣,是來尋找真相的。方才聽你們說銀針之毒,這倒是巧了,我也發現了一種毒,表現在人身上很是奇怪……”
随後,他便将在清水劍派附近村莊的發現與溫、李二人說了。
“也就是說,‘河神祭祀’完全是那隔壁村的人裝神弄鬼,實際上真正有問題的,是那日大雨被沖上河岸的魚?村民都是因為吃了這魚,才出現各種離奇的症狀?”
溫绯樂聽罷,神色冷肅,如此奇怪的案件,就發生在清水劍派附近,可竟然隐而不發長達七年之久,這到底是無心之失,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那魚幹我也帶了一點過來,我不懂這個,你們看看能否有所發現。”
唐孟楠從懷中拿出一個包起來的手帕,在茶桌上攤開。
溫绯樂看了兩眼,沒有作聲,“那些魚沖上岸的時間是哪一天?”
聽到這個問題,唐孟楠垂眼看了一眼李意言,“師父去世那一天。”
此言一出,房間内頓時安靜得落針可聞。
易達祖師去世的前一晚,也是李意言在武林衆人的懷疑之下執意離開清水劍派的那一晚。
快要下大雨前的氣壓讓人身體感覺很不舒服,也正是借着下大雨,清水河的水位漲了不少,李意言才有機會借着水流漂到支流活下來。
若是按照清水河平日裡的水位,他早就不知道撞死在哪一處暗礁了。
可是,李意言跳入清水河脫身,第二日河裡的魚就上岸翻了肚皮,被人吃下去後還出了這麼多的問題,難道,會是巧合嗎?
“你說,那些村民的症狀各不相同?有發燒的,有正在吃飯就咽氣的?還有……洗衣服時骨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