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我想離開了。”
蕭重九驟然一愣,眉心蹙起又舒展開,随即點頭道:“也好,宣州也在了好些時日了。”
褚懷玉見她似乎沒有理解自己話中的意思,沉默了良久,漆黑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決絕,她抿了抿唇,重新開口道:“我想一個人離開。”
蕭重九身子一僵,面上血色褪盡,眼中神色變了又變,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今日天氣甚好,二人站在石拱橋上,河水蕩漾,岸邊的柳樹綠意盎然,細長的枝條随風飛舞,或許是昨日才下過雨的原因,豔陽照在人身上,格外舒服,卻讓她遍體生寒。
蕭重九滿眼無措,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昨日雨中共執一傘的畫面猶在眼前,是如此的美好,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怎突然就要抛下她?
長久的沉默後,蕭重九嘴唇翕動,問出了心底的心聲,“為什麼?”
褚懷玉瞧了她一眼,似不忍見她眼中的脆弱,便又匆匆移開了眼,“這不是我們一早就說好的嗎?”
心底縱有千般不舍,褚懷玉還是狠下心繼續道:“按照約定,初到宣州那日,我就該離開了,卻平白耽誤了你多日。”
“我甚是愧疚。”
褚懷玉掩下眼中一片落寞,既然不是同道中人,自然是該斷則斷,免得越陷越深。
蕭重九也回想起來,當初他的确是說過,出了人煙稀少的地方他自會離開,可她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他,自然也就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她松了一口氣,毫無血色的唇色也回紅不少,懸在半空中的心也落回實處,隻要不是懷玉厭棄了她就好。
事已至此,蕭重九心一橫,決定向他闡明自己的心意,懷玉一直在逃避,她是知曉的,也想着來日方長,便也不打算逼他,可現在她再不說清楚,懷玉就要遠離她了。
雖然她不會給他逃離的機會。
蕭重九闆正他的身子,“懷玉,看我。”
褚懷玉聞言,下意識擡起了頭,眼見她面色鄭重,神情也十分的認真,預感不妙,正要逃避的偏過頭,卻被她捏住下巴,絕了他逃避的機會。
蕭重九強迫他看向自己,對視間,她眼中深情流露,“懷玉,我對你的心意,你一直都知道的對嗎?”
褚懷玉慌了神,他知道,可隻要沒捅破那層窗戶紙,他便可以裝作不知道。
上輩子的結局太過悲慘凄涼,他害怕,他沒有勇氣再一次去面對。
“我……我不知道。”褚懷玉心中一緊,眼神一刻也不敢落在她身上,哀求出聲,“阿九,你放開我,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往後我們還是朋友。”
蕭重九歎息一聲,悠悠道:“晚了。”
“不晚。”褚懷玉立即接話,“阿九是很好的人,我想和阿九做一輩子的朋友。”
“我不想隻做朋友,我想做懷玉的妻主。”蕭重九看着他繼續開口道:“懷玉,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懷玉,我心悅你。”
褚懷玉心房一顫,徹底僵住,窗戶紙被捅破,便沒有繼續裝糊塗的機會了。
蕭重九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窮追不舍,“我能感覺到你對我也是有意的,懷玉,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好嗎?”
褚懷玉眼睫輕顫,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自己,這本該是一件幸福的事,可上一世被火燒死的場景曆曆在目,阿九是很好的人,他笃定她不會如此對他。
可内心深處卻有一道聲音,倘若呢?倘若她變心了呢?
倘若她變了心,嫌自己礙眼,她是否會如蕭重九那般除掉自己。
褚懷玉内心極度掙紮,一邊是覺得阿九很好,她不會那樣,另一邊卻又覺得人心易變,她會變成那樣。
沉默良久,褚懷玉還是沒有勇氣踏出第一步,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是真的怕了。
“你感覺錯了,我對你無意。”
眼見事到如今,他還不願意承認,蕭重九心裡說不出失落和生氣哪個更多一些。
褚懷玉垂下眼簾,隻想逃離此地,目睹她眼中的深情,會讓他心軟,他咬牙,心一橫,用力推了她一把,蕭重九一時不防,腳下一個踉跄,手上的力道便松了。
褚懷玉得了機會,想也不想的轉身,就要逃離,身後長臂一勾,腰身便被鉗制住,再一用力,他便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裡。
蕭重九将人牢牢抱在懷裡,忍不住委屈出聲,“為什麼要跑?”
褚懷玉閉唇不語。
“懷玉,回答我好不好?”蕭重九輕輕攏住他的頭,讓他的耳朵貼到心口上,“懷玉,這裡很難受。”
“懷玉,它在為你跳動。”
耳邊心跳如擂鼓,一聲一聲,似乎也在敲擊他心房,他聽着,心跳也忍不住加快加重,誘惑他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