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試煉的日子,玄洛葉緊趕慢趕總算是邁進了築基期。
徐雲薦把他誇的天上有地上無,就差在大門口給他拉個橫幅,“恭賀程宣邁入築基期。”
玄洛的殼子,也竄了不少個子,十五六的少年跟竹筍似的,見風就長。
剛入門時他隻堪堪到祁長憶的胸前,現在已經長到肩膀了。
祁長憶想,用不了幾年就要比自己高了。
他對他這個徒弟的感情很複雜,每一次他叫程宣的名字心都跟着顫一下,他開始有些分辨不清,自己到底在叫誰。
玄洛的臉還是那張少年明豔又帶些稚氣的臉,他的膚色還是和之前一樣,像極薄的白瓷杯裡盛着的水,眼睛泛着滟滟的波紋,将神态裡的冷勁壓了下來,誰看見都要贊一聲,好相貌。
透過那張臉,還是能隐隐看見另一個叫程宣的影子,那好像沒有最開始那麼像了。
祁長憶偶爾對上那雙眼睛,也免不得心驚,他們兩個相像的不隻是姓名,連眼神裡偶爾冒出來的狡黠都一樣,清澈的靈巧巧的,小動物似的眼神。
但偏偏喬玥總是喜歡與他待在一起,祁長憶難免不受影響,有時候覺得高興,有時候覺得心頭一陣一陣的抽痛。
他遠遠看着徒弟站在喬玥身邊歡歡喜喜地向他揮手,喬玥為玄洛背着佩劍,面無表情地對着他。
祁長憶與喬玥本就是一體,喜好是一樣的,能吸引喬玥的也能吸引他。
祁長憶一看見玄洛跟喬玥呆在一起就感覺道心不穩,還是眼不見心不煩,他轉身離開,準備去閉關。
玄洛跟着人群走到靈月台上,這裡落了一片仙鶴,遠看是挺美的,走近一聽甚是聒噪。
參加試煉的弟子,需要乘坐仙鶴到達曆練地點。
玄洛捂住耳朵開始後悔,還不如選坐烏龜呢,仙鶴是好看,但起碼王八不會一直叫喚,體驗感要好一些。
金雙全跟個即将要去春遊的小孩似的,有些激動過頭了,拽着他一個勁兒的聊天,為了讓玄洛在鳥叫聲中聽清他的話,聲音還很大。
玄洛腦子快要炸了,他把頭倚在喬玥的肩上,企圖減少一些噪音對精神的洗禮。
甚至喬玥摸了摸他的耳朵,玄洛都沒動彈。
等到時間一到玄洛就拉上喬玥,跨上仙鶴,一溜煙的跑了。
其實這一批弟子已經會禦劍飛行了,但因為途徑的區域氣流紊亂,為了防止哪個學藝不精的弟子一頭栽下來,幹脆都乘靈獸。
謝天謝地,飛起來這鳥終于把嘴閉上了。
空中的風極大,玄洛怕頭發吹喬玥一臉,幹脆把頭發往衣領裡一塞,整個人趴在仙鶴背上開始打盹。
喬玥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脖子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現在着什麼急,等進了秘境他受傷了,把人敲暈你不就随便喝,或者幹脆一進秘境,你就把他敲暈。”腦子裡的聲音又響起來,“到時候記得換我喝兩口。”
喬玥沒吭聲,隻是靜靜地看着玄洛的背影。
玄洛真的很信任自己,就這麼毫無防備地把後背露了出來。
他不就是圖玄洛的血嗎,隔着皮肉,他都能聞到那股芬芳馥郁的味道,可事到臨頭,他居然有些下不了手,或許是下不了嘴。
他告訴自己,就輕輕地含上那麼一小口,出不了什麼事。
仙鶴靈巧地滑過山巅,平穩落地,再拍拍翅膀,把背上的人都甩下來,就轉頭飛走,還不忘叫了兩聲。
玄洛落地,打量了四周,感覺自己巨物恐懼症都要犯了。
兩座高山直直地斜插在地上,構成一條狹長的通道,像是哪個無聊的人順手搭出來的。
上級宗試煉的規矩是兩人一組,每一組從不同的入口進,所有人都要去尋找一種極其罕見的藥材,棱圓草,這種草多生長在異獸的地盤上,要找草,就必定要先打一架。
玄洛懷疑這規矩和地點就是葉硯定的,使喚一群不要錢的勞動力,幫他找藥草。
兩人走向那條狹窄的通道。
附近的山高的吓人,仰頭去看,能看見一層薄薄的雲霧籠罩在山上,這種地方要是放在上輩子,估計是個旅遊勝地。
在這樣狹窄的地方行走,難免覺得壓抑,玄洛開始跟喬玥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山谷裡回響着他們聊天的聲音。
喬玥突然問,“你餓了嗎?”
玄洛眨眨眼,“沒有啊。”随後他就明白喬玥為什麼這麼問了,他也聽見了咕噜的一聲。
這一聲格外響亮,在狹長的山谷裡發出一陣陣回聲。
像是誰腸胃不好發出的腸鳴,或者幹脆是肚子餓的叫。
但是這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什麼情況?難道秘境特産的□□是咕咕叫的嗎?
咕噜聲飄忽不定,忽近忽遠。
稀罕了,□□還會瞬移呢。
玄洛沒管這個聲音,繼續往前走,突然間他好像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拽起喬玥就跑。
他們身後的地面像是受潮的餅幹,開始變軟,然後鼓起了一個個黑色的腦袋大小的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