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翹看了看逐漸變大的雪花,還未來得及勸說,傅棠已經行至江瀾音的面前道:“你如今當真要與我這般疏遠麼?”
江瀾音笑了笑回問道:“妾身與傅相也沒什麼親近的理由吧?”
“你在惱我。”
江瀾音眼尾微松,心中有些嘀咕,她如今的情緒這麼外顯麼?早上季知逸很肯定地判斷出她在生氣,現在傅棠也這麼笃定。
她自重生以來,好像有些過于松神了。
見江瀾音沒有說話,傅棠放低了聲道:“我承認,這些事是我不對,我不該安排降香在你身邊,更不該瞞着你。沒有早些回應你的情意,也是我考慮不周......”
“傅相想說什麼?”江瀾音掀眸望向傅棠,神色平靜道,“錯過便錯過了,往事不提。傅相如今再提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江姑娘,矯枉歸正。”傅棠的視線落于江瀾音的面容道,“我一直在等你。”
江瀾音蹙眉回望,傅棠看到她的神色,神情微緊随後穩聲道:“今日,曾将軍與魏将軍的賀禮已經送到了将軍府上。”
江瀾音怔了一下,曾将軍與魏将軍如今分别是關甯軍與安西軍的首領,曾經都是她父親的副将。
當年慶谷戰敗,她的父兄與一幫将士喪命于此,寒漠士氣大漲。就在建梁低迷之時,帶着塞北軍一小支隊伍埋伏在外的季知逸奇襲成功,以少勝多扳回一城。
再後來塞北勢力三分,季知逸率領的延北軍風頭躍升,甚至還有傳言,季知逸早有另起之心,實則心有算計,所以才會崛起這般之快。
總之,結局一敗一榮,看着季知逸趁勢而起,曾魏二位将軍做為她父親的舊部,與他的關系也降入了冰谷。
對于季知逸如今的風光,江瀾音倒是不曾信過那些無根據的傳言。
雖然早些時候她不曾與季知逸接觸,遠在上京的她,也不了解塞北的具體情況。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對于季知逸,她的父親一定是十分欣賞的。
否則也不會将自己最精英的那一支隊伍交于季知逸,完全地信任他帶着這樣一支心腹埋伏于外。
江瀾音垂眸想了想,既然曾叔叔與魏叔叔贈了賀禮,不管是不是礙于情面,這對于季知逸而言,都是打破僵局的好勢頭。
“既然季知逸的目的已經達到,他也沒有再将你扣于身邊的理由。”傅棠緊緊盯着江瀾音,眸中光亮道,“江姑娘,隻要你願意,我待你自始不變。所以你不要再與我置氣了可好?”
一向孤傲的翩翩公子,難得會有這般低聲下氣的時候。
江瀾音思索,若是前世他這般與她說話,他要做什麼,她不會相應?
江瀾音笑了一下沒有答話,隻是示意銀翹道:“傘還于傅相,我們走吧。”
銀翹将傘柄遞于傅棠,傅棠伸手錯過傘柄,指尖攥緊了江瀾音的衣袖。
無人相持的竹傘跌落,江瀾音驚詫低頭,傘面觸地之前倏然橫插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修整幹淨的指尖輕挑,竹傘翻飛隔開了傅棠與江瀾音的距離,迫得傅棠不得不松手後退。
旋轉翻飛的傘重新墜落,随後被人穩穩接住。
傅棠皺眉擡頭,眨眼間竹傘木柄斜擋于身前。
“多謝傅相借傘。”
季知逸負手立于江瀾音身前,傅棠看着他遞還的雨傘沒有動作。
季知逸笑了一下,将撐開的雨傘随手丢至傅棠的身旁,擡手解開自己厚實的貂裘,将它披在了江瀾音的身上。
帶着溫度的貂裘激得江瀾音微微一縮,季知逸将兜帽扣于她的頭頂,拉緊了頸間的系繩将江瀾音的身子牢牢遮在了寬大的貂裘之中。
“唔,我自己......”
系繩的手指一頓,原本低着頭的江瀾音擡眸看了眼手的主人,對上他墨色濃郁的雙瞳,舌尖一轉靈活改口道:“我自己系不穩,勞駕夫君了。”
江瀾音彎眼一笑,季知逸緊繃的唇角微松,手上的動作輕了幾分,扯住系繩替江瀾音調整了一下松度。
江瀾音裹着裘衣晃了晃腦袋,瞥了眼季知逸沉靜的面容,心裡莫名有些虛。
風雪落于傅棠的身上,他盯着任由季知逸裹住衣物的江瀾音,無視了地面的竹傘看向季知逸道:“季将軍,已經收到了塞北的賀禮不是麼?”
季知逸微微蹙眉道:“傅相有話直說。”
傅棠微揚颔首道:“季将軍與江姑娘究竟為何成婚,心知肚明。”
季知逸輕嗯了一聲點頭道:“季某自是清楚。倒是傅相有些不明白。”
傅棠移眸對視,季知逸看向他道:“她如今是季某的夫人。”
劍眉倏利,季知逸沉聲提醒道:“傅相,你的稱呼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