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學長他,那個,關系發展得怎麼樣啦?”
隻是好奇,畢竟她也不指望一個男人能帶來關于另一個男人的意外之喜。
“他對你有感覺。”
哎?
哇塞,意外之喜!
“補考當天,林宇送了一盒包裝精緻的巧克力。”庫爾特開始回憶包裝的樣子和巧克力的美味,“我不知道在中國,一個男人送一個女人巧克力,是否意味着‘傾慕’,但我從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心動。”
心動。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心動,是渴望,是占有,是期待。
然後,在理智中壓抑、克制,不動聲色掩飾嫉妒。
就像是晚宴上喝到了壞掉的葡萄酒,即便酸澀,亦要維持一貫的體面,面帶微笑應對一切。
“啊啊啊啊——”星光雙手捂臉,左搖右擺,欣喜不已,“不會吧不會吧,學長喜歡我?啊啊啊他喜歡我!媽耶,這怎麼不算是雙向奔赴的暗戀!啊啊啊啊!”
少女的心小鹿亂撞,難以平靜,“學長這麼優秀的一個人,居然也喜歡我!”這個念頭讓她既興奮又緊張,内心燃起一團火,燒得人坐立不安,“庫爾特,他喜歡我耶!原來我也能被人喜歡!”
小丫頭開始回想起那些與學長相處的片段,一起在圖書館裡做卷子,一起漫步于校園的石子路上,一起瘋狂吐槽統計學,一起投喂流浪的貓學長……他的眼神、他的話語,此刻都有了别樣的意味——“他喜歡我!”
一股難言的落寞,瘋狂滋長。
他确實喝到過澀葡萄酒,那是幾年前訂婚晚宴上來自于伊莎貝爾的反抗,她氣走了他,維持住了貴族小姐的體面——是的,這位聰明的惡作劇小姐,總是恰到好處地将一切壞事置身事外,為自己搏得一個好名聲。
她可以将婚姻看作是一種等價交換,但他不能接受。
忠誠,是镌刻于骨血裡的品質。
“東方星光,你為什麼會喜歡上他?”他道出了自己的困惑。
“因為學長品學兼優,待人溫和,而且還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了,給我支持和鼓勵。”女孩彎眉淺笑,眼裡充滿了易懂的崇拜和愛慕。
“這個理由,随便換一個人都能套上。”
“但這就是原因呀!”
“想想阿爾伯特,你難道也傾心于他?”
“呃,這不一樣。”
星光還真仔細和阿爾伯特比對上了,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若說在她需要幫助時總會出現的人,非阿爾伯特莫屬。
按照這個邏輯,她喜歡的人應該是上士阿爾伯特,而非林宇。
……所以,說不通?
“哪裡不一樣?”他不禁揚高聲調。
“我,他……學長貌美如花,我對他一見鐘情!”仿佛是抓住了說服自己的理由,她十分肯定地道,“對,一見鐘情!”
“這算什麼理由?”
“一見鐘情,沒有理由!”
“你這是見色起意!”
“是又怎麼樣,你管的着嗎?”
去他媽的體面!
他讨厭掌控不了的一切!
于是,當初年輕氣盛的他倒掉了葡萄酒,毅然決然離開晚宴。
“你……你!”灰藍色的眸子愈發黯淡,“東方星光,你這簡直是對愛情的亵渎!愛情,應該建立在靈魂的契合之上!”
從前車馬很慢,心也很慢,一生隻夠愛一個人。
“庫爾特·馮·伯澤拉格爾,你少給我在這指手畫腳!”
星光絲毫未覺不妥,就這麼和他嚷嚷起來,活脫脫像鬧矛盾的小孩子。
“你清楚我們之間存在的代溝有多深嗎?”
“八十年,整整八十年啊!我們所生活的時代截然不同,别把你的想法套用在我的身上!”
八十年……他怔住,手按在心口上,刹那從葡萄酒的酸澀中清醒過來。
混沌消失,眼前一片清明。
鈴聲響起,午休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