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書遲疑了片刻,緩緩從被褥中探出了頭,他咬了咬唇,壓低了腳步聲,小心翼翼的來到了門前,悄悄看向冒煙。
樓道内,空無一人,地上的東西已經消失不見,隻有些奶油還殘存于地面之上。
謝觀離開了。
林行書抿了抿唇,呆呆的坐在了沙發上,外面又開始下起雨,他的目光落在了被雨點打的噼裡啪啦的窗戶上,低聲喃喃:
“走了…走了也好…”
換做是任何一個人,聽到他說這麼難聽的話,都會走的,更何況他原本的目的就是逼走謝觀。
這下,謝觀應該不會再來找他了吧。
他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從小到大,隻有謝觀肯對他那樣好…明知道他是個性格陰晴不定的人,他還是心動了。
他喜歡上謝觀了。
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和謝觀在一起,謝觀這樣陰晴不定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做伴侶,他絕不能成為戀愛腦。
林行書一遍遍的在心中這樣安慰自己,可是心髒傳來的痛也确實那麼真實而又清晰,鼻尖酸澀,眼眶漸漸熱了起來。
終于他還是沒有忍住,痛苦的掩住了面頰,屋内響起了他隐忍的哭聲,他隻能無助的瑟縮在沙發上,感受着心口處傳來的痛意。
雨越下越大,林行書抽噎着,不知不覺中,他竟然哭着瑟縮在沙發上睡着了。
隻是他還未陷入深度睡眠時,便被門鈴聲吵醒了。
睡意猛地消散,林行書快步來到門前,當看到貓眼外的情景時,他呼吸猛地一滞,雙眸瞬間瞪大。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猛地打開了門,幾乎是聲嘶力竭的驚呼道:“謝觀,你瘋了?!”
門外,謝觀渾身被雨淋的透濕,冰冷的布料緊緊貼在他的身體上,他的臉色十分蒼白,雙眼黯淡無光,見到林行書開門,他眼神瞬間一亮,小心翼翼将懷裡緊緊護着的花束和蛋糕遞給了林行書。
花瓣顔色鮮豔,蛋糕恢複如初,都是他冒着大雨新買的。
“阿書,生日快樂…我知道你讨厭我,我不奢求能成為你的伴侶,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能不能…”
謝觀垂下了頭,高大的身軀微微顫抖。
“讓我做你的地下情人…”
林行書愣住了,“你說什麼?地下情人?”
“阿書,我不奢求你能給我很多愛,哪怕沒有名正言順的身份,我也想繼續留在你身邊…不管是把我當做無聊時的消遣,還是洩欲的工具,我都可以的…”
謝觀聲音顫的已經不成樣子,他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張被雨水浸濕的紙遞給了林行書。
“這是我的疾病診斷證明,阿書,那個欺負你的人真的不是我,這段時間我配合醫生治療,堅持服藥,另一個謝觀已經不會出現了,阿書…可不可以相信我一次?”
林行書接過那張紙,顫抖着手打開,目光從紙上飛速掠過。
謝觀沒有騙他,他真的患有分離性身份障礙,診斷醫院是他們當地非常權威的一家公立醫院,即使簽名可以僞造,公章是造不了假的。
謝觀沒有騙他。
“那個謝觀已經不會再出現了,我會乖乖的當你的地下情人…唔——”
林行書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感情,他猛地撲上前去,一把将謝觀緊緊抱住,死死的勒住他的腰,将自己的臉埋在了他的懷中。
“什麼地下情人!你在胡說些什麼,成為光明正大的戀人不是更好嗎!”
謝觀呆愣在原地,看着懷中的林行書,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他聽錯了嗎?
“阿書,你說什麼…我是在做夢嗎?戀人?”
“謝觀,我…我喜歡你,我不要你做什麼地下情人…”
“可你不是說讨厭我…”
下一瞬,謝觀隻感覺自己腰間一緊,林行書摟着他的力氣更大了,懷中傳來了林行書悶悶的聲音:
“我騙你的…”
“阿書…”
鋪天蓋地的喜悅席卷全身,謝觀再也無法按捺住自己的愛意,他彎下身将林行書緊緊的攬在了自己懷中,嗅着心上人身上的香甜氣味,他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喟歎,摟着林行書的雙手更緊了些。
他沒有辦法再忽視自己的感情了,他喜歡謝觀,喜歡這個溫柔的謝觀。
他不能再去傷害這個唯一對自己好的人。
“謝觀,我們重新開始吧。”
謝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眼眶和鼻尖漸漸通紅一片,淚水在他眼眶裡打着轉,就像雨一樣,說落就落。
林行書愣了一瞬,謝觀竟然…哭了?
“阿書,我、我…對不起,讓你看到我這幅模樣,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好高興,我真的很喜歡你…”
這樣一個高大健壯的男人,在他面前哭的不成樣子,林行書不知如何是好,隻能手忙腳亂的安慰他,小心翼翼捧住了他的臉,輕輕為他拭去了臉上的淚。
“别哭,以後我們好好在一起。”
林行書将謝觀高大的身軀摟進了自己的懷裡,謝觀略微躬下身,順從的倚在了林行書的肩頭,不斷抽泣。
林行書溫熱的指尖落在了他顫抖的脊背上,像是在給小貓順毛,輕輕拍打着。
林行書并不知道,剛剛還在泫然若泣的謝觀,早就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哭泣,他正睜着自己那雙漆黑的雙眼,死死盯懷裡的林行書,眼神中滿是黏膩到幾乎濃稠的愛意。
他略微擡手,拭去了眼下的淚,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果然像時筝說的那樣,裝可憐扮委屈也好,使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罷,隻要能得到心上人的原諒,這些都不算什麼。
謝觀笑彎了眼,雙眼眯成了月牙一般的弧度,漆黑的瞳仁緩緩下移,落到了林行書纖細的腰上,嗅着懷中香甜的氣味,他不受控制的伸出了猩紅的舌尖,快速舔舐了一下幹燥的嘴唇。
他的心上人終于願意成為他的伴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