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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往事思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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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人燕南天”,江湖上極有分量的五個字,哪怕時隔二十年再出江湖,也足以震懾宵小之徒。但燕南天自己并不在意這些,眼下最大的願望,是回故鄉。

年輕時他離家闖蕩,哪知為江楓報仇,身陷惡人谷近二十年,再未見到家鄉的族老親朋。那日他随口一提,小魚兒立刻就說要随他去河北府看看,于是燕南天、小魚兒和花無缺三人一路北上,踏上回鄉之路。

行到半途,燕南天說先改道去太原。進了太原府城内的街市,打眼就能看見一塊最大的那塊招牌,燙金大字寫着“千裡香”。

千裡香是舉國聞名的香料鋪子,移花宮善用香,花無缺也有用香熏衣裳的習慣,勢必要進店逛逛的。然而他們剛剛進城,要去何處須先問過長輩。

燕南天仰頭望着碩大的招牌,不禁歎道:“晉陽古城,控帶山河,踞天下之肩背,襟四塞之要沖,控五原之都邑。名家老店,合該進去瞧一瞧。”

花無缺笑着點頭應“是”。

店鋪共分兩層,明亮寬敞,古樸雅緻,各色香料氣味糅雜在一起,并不濃郁,反而清新淡雅,聞之心曠神怡。

小魚兒不懂香也不用香,對此可有可無,在店裡漫無目的地閑逛,偶爾拿起罐子聞一聞。二樓是價格更高昂的香,每份香樣都用拇指長的精緻的小青瓷瓶裝着,擱在架子上,小魚兒随手拿起一瓶,聞到了清幽的花香,說不上來是哪種花,應是很多種花香調在一起的,還有些像仙子香的氣味。

他忽然想起移花宮外成片的花海。

擡起頭,正對上另一邊貨架旁的花無缺投來的目光。小魚兒上前去,對方遞來一隻裝有褐色香珠的小盒,香味有些古怪。

“肯定不是檀香,也不像麝香和沉香……如果這屋裡都是藥材,我保證給你分清楚。”

“香藥同源,公子既懂藥理,多見些香料,很快就能辨得清。”

二人循聲望去,說話的是那頭橫欄架子旁的年輕女人,眉目如畫,頭發整整齊齊地挽成髻盤在腦後。她回以一笑,說:“二位拿的是瓊州黃熟,也是沉香的一種。”

花無缺颔首微笑:“多謝告知。”

一樓的錢桌之後,掌櫃看着燕南天帶來的滿滿一盒白銀,眉頭緊鎖。

燕南天說:“二十年前,燕某拿了你店中許多上好香料,承諾來日加倍奉還。過了這麼久,燕某才來兌現諾言,實在有愧,盒中應有四倍之數,請掌櫃點一點,如有缺漏,燕某再補上。”

那年他搶了店裡的香料放在江楓夫婦的棺材裡,本該及時結清價款,誰知竟隔了十數年。

如今的千裡香掌櫃才三十來歲,根本不知曉這樁事由,他從後堂請來一位老師傅,老師傅聽了燕南天的話,瞪着一雙眼睛仔細打量了好一會兒,才點頭道:“是你……那天你搶了店裡的香料,東家大怒,給店裡招了十幾号武夫……已經二十年了,你竟然來了?”

燕南天答道:“世事難料,晚了這麼多年,實非燕某所願,但隻要燕某答應的事,無論如何都會辦到的。”

老師傅取出盒子裡小部分白銀,說道:“這些足夠了。”

燕南天笑着說:“隻怕不夠。”

老師傅搖頭:“千裡香有千裡香的規矩。”

燕南天是實打實的江湖人,不懂生意上的門道,以為商界真有什麼不成文的講究,隻好把盒子收回包袱裡。二樓忽地傳來一陣響動。

一息間如晴空驚雷,店裡客人紛紛望向發出聲響的地方。掌櫃繞過錢桌,仰頭對着上層的橫欄:“張全,出什麼事了?”

夥計張全立刻回道:“有位夫人暈倒了!”

“快去請大夫!帶夫人到後面休息!”

掌櫃剛吩咐完,另一個年輕的聲音有條不紊地說道:“趕緊拿一包薄荷艾葉,再煮一碗濃濃的烏梅地黃湯,加銀柴胡和五味子。”

夥計不知該怎麼辦,跑下來請示掌櫃,燕南天微微一笑,告訴掌櫃:“方才說話的是某家的侄兒,他精通醫術,那位夫人定會安然無恙。”

掌櫃心下稍安,催促夥計速去抓藥煎藥。

這突發急病的夫人,就是适才和小魚兒他們說話的年輕女子,她說自家常用沉香,對香道略有心得,小魚兒就從架子上随便拿了個瓶子,請她講講。誰知那夫人聞過香料,沒說幾句話就突發急症,也是花無缺扶得快,才沒摔疼她。

女子捂着胸口喘息不止,臉色慘白,額上滲出豆大的汗珠。小魚兒去探她的脈象,撩開袖口,手腕内側有密密麻麻的細小的紅疹,脖頸處也一片紅色。

花無缺撚了一點落在地上的香料,說:“是花香。”

小魚兒向千裡香的夥計交代了一應事項,問那女子:“你以前得過風疹嗎?”

女子難受得很,靠在花無缺身上勉強撐起一點氣力,幅度極小地搖了搖頭,低聲說了句話。花無缺聽清了,忙向下面的跑腿夥計說:“勞煩去醉仙樓找桐雀巷孫家孫四公子。”

跑腿夥計尋孫家公子時,三人來到後院的茶房,孫夫人嗅着薄荷香包,面色稍緩,氣息也順暢許多。小魚兒同燕南天說明原委,燕南天要辦的事已經辦完了,也不着急,便道在對街的小樓等他們。小魚兒又叫來調香師傅詢問香中所用的花朵品種,師傅說了幾種尋常普通的花,又道:“還有一種旌節花,來自西域,中土鮮有種植,夫人可是因為此花不适?”

孫夫人悶悶地咳嗽一聲,颔首道:“大約是了。”

調香師傅拱手拜道:“讓夫人受累了。”又微微擡頭朝着花無缺,“公子放心,尊夫人需要用什麼藥材,盡管開口,小店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孫夫人扭頭看了他一眼,咳得更厲害了。花無缺起身避開些距離,忙解釋說:“您誤會了,在下與這位夫人萍水相逢,見她身體不适才出手相助。”

調香師傅打了下嘴巴,尴尬賠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幾位客官先歇着,有事盡管吩咐。”他吩咐夥計端來幾盞好茶,急匆匆退出去。

孫夫人顧不得喝茶,放下香包白着臉就要去尋她相公,可惜她身體還未緩過來,差點踉跄摔倒,小魚兒把她撈回椅子上,立刻撒開手。

“你現在這樣子還是别亂動了,萬一出了狀況,反倒成了我兄弟的不是。”

花無缺也勸說道:“孫公子應該快到了,夫人吃了藥再走吧。”

孫夫人用帕子掩住口鼻,扭過頭去,“多謝二位好意,有夥計照顧我就夠了,讓公子為我操心實是我的罪過,不敢再耽誤公子的時間,二位可先行一步,不用再照顧我。”

花無缺自小就被教導成謙謙君子,對女子更是包容忍讓,現下被她婉言拒絕,以為自己有不妥當之處,下意識向小魚兒求助,小魚兒抱着手臂站在旁邊,一挑眉,竟是看好戲的神情。

“夫人好生休息,我們先告辭了。”花無缺不是不知趣的人,也不願場面弄得太僵,隻好先離開千裡香。不過他們也沒有走太遠,就在對面的小茶攤坐着,看着跑腿夥計帶着一個錦衣華服的年輕男人跑進千裡香,再看着夫婦倆彼此攙扶着離開。

花無缺始終望着店鋪門口,默默出神。小魚兒微微眯眼,調侃道:“她自有她丈夫操心,你緊張什麼。”

“我并非緊張她,隻是……”花無缺猶猶豫豫,終究沒說出口。

“隻是不明白她的态度。”小魚兒很自然地接口說下去,“這下你總知道不是所有人都領你的情的。”

“孫夫人是與我們說話時病倒的,理應出手相助,哪怕她看到我們有些不悅,也屬正常。”

小魚兒道:“被人誤會了,她要避嫌也是情有可原的。不過花公子居然也有在女人身上吃癟的時候,真稀奇。”

這話很有道理,花無缺想不出别的緣由,決意不再多思,但瞧小魚兒幸災樂禍的樣子,又有幾分不甘心,不願就這麼被他笑話了,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即便隻是普通過路人,遇到了難處,我們也不能撒手不管。”

“所以我們幫了她呀。”小魚兒明知故問,笑得不懷好意,“你到底想說什麼?”

花無缺清清嗓子,小聲告訴他:“沒什麼,你想笑就笑吧。”

小魚兒愣了愣,終于忍不住笑出來,幸好他給花無缺留了面子,略笑笑就過了。随後他們去小樓與燕南天彙合,聽說了燕大俠情急之下搶了香料的事,不免唏噓感慨,加快了前往河北府的行程。

·

燕南天從前的家就在河北府某處小鎮上,院落也很狹小,看着并不富裕,匾額上的“燕”字數十年如一日,未曾變過。倒是隔壁那戶人家,白牆黑瓦,院子修得極好,香樟樹高大茂盛,生機勃勃。

燕南天離家前是沒有這戶鄰居的,鎮子上人來人往,也是稀松平常。可他卻對大門上的銅鎖犯了難,背井離鄉大半輩子,鑰匙早不知落在了何處。小魚兒從頭發裡摸出一根銅絲,輕輕撥弄幾下就打開了門。院裡很幹淨,僅有零落的樹葉,連一根雜草也無;再向裡走,正堂桌椅擺得整整齊齊,沒有一絲灰塵,顯然是有人經常打掃的,花無缺正覺得奇怪,在屋子四處轉了一圈,回到正堂,燕南天手中拿了一封信在讀,桌面信封上的字迹端正娟秀,寫着“燕南天親啟”。

良久,燕南天放下書信,長長地歎了口氣,“去見見我們的鄰居吧。”

小魚兒探頭探腦,信紙上隻有短短兩排字,不知燕南天為何要看那麼久。“燕伯伯,是誰的信?”

“是玉娘子。”

小魚兒覺得這名号有些耳熟,仔細想了想,不禁脫口而出:“玉娘子……是小仙女的母親張三娘?”

燕南天道:“不錯,就是她。她應有多年未在江湖走動,你竟聽說過她?”

提起緣由,已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小魚兒不免有些懷念那時在草原的日子。“當年假冒您名義的寶藏鬧得沸沸揚揚,小仙女也為她母親奪過藏寶圖。‘玉娘子’的名頭還是鐵心蘭告訴我的。”

花無缺頭一遭聽說小仙女的母親,見燕南天此舉,大約有些不為人知的往事,便猜測道:“伯父和張前輩頗有淵源?”

燕南天答道:“她與我、與你們的父親是老相識。”

叔侄三人敲了鄰居的門,來的是個垂髫雙髻的小丫頭。莫非認錯人家了?

小魚兒彎腰對她道:“你是這家的孩子嗎?你姓張?”

小丫頭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歪頭打量他們片刻,轉身跑回屋裡,大喊:“娘子!娘子!有客人!是三個男人!”

三人等了許久,小丫頭提着裙子小跑回來,引他們向西邊的花園。

宅院遠比外面看着更大,堂前有個牌匾寫着“百漪園”,穿過前廊,園子裡山石小橋流水,寬大的荷葉漂浮在水面上,魚兒在荷葉下歡快地穿梭遊動。花園盡頭有座涼亭,四周輕紗帷幔随風飄搖,似有花香隐隐飄散。

走近些,小丫頭挂起輕紗,亭子裡出現一抹窈窕的女子身影。須臾,她轉過身來,雍容美麗,如昆山雪蓮、深海明珠,她和小仙女極像,卻更明豔動人。邀月已是人間絕色,饒是花無缺在移花宮長大,也不禁為眼前女子的美貌失神一瞬。

風吹動燕南天寬大的袍子,那雙目光銳利的眼睛罕見地蘊了淚花,“多年不見,故人依舊。”

“雖然你變了很多,但我想,隻要你回來就好。”玉娘子輕輕一笑,明月百花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燕南天道:“讓你替我看管門戶,辛苦你了,妹子。”

家中井井有條,原來是玉娘子在幫忙打理。小魚兒想起鐵心蘭口中的江湖傳言,莫非她對燕南天用情至深?他好奇地打量那女子,正巧和玉娘子的視線相交。她溫和地沖小魚兒點了點頭,又對花無缺道:“你就是移花宮少主?果然一表人才,有你父親的風範。”

兄弟二人齊齊拱手拜道:“見過前輩。”

玉娘子攏攏衣袖,颔首笑道:“不必客氣,我和江楓是舊識,按輩分,你們可以喚我一聲‘姑姑’。”

花無缺難免思念起自己的恩師,但今日是與玉娘子初次會面,不好在長輩面前失态,和小魚兒一起改了稱呼,算是見了禮,随燕南天一同落座。

小丫頭為他們上了一壺好茶,不過片刻,隻聽園子裡急促的腳步聲,一團火紅的影子闖入涼亭,聲音清脆如莺:“阿娘,有客人來啊?”

轉頭望去,說話的女子不是小仙女張菁又是誰?

顧人玉追在她身後,瞧見涼亭裡的情形,忙抱拳垂首:“嶽母,燕大俠。”

小仙女被燕南天訓過,看見他還有些發怵,立時回過神來後退一步,恭恭敬敬地說:“燕大俠好。”

他們突然闖進來,燕南天并不覺得失禮,玩笑似的對玉娘子說:“我們不請自來,倒攪擾你們一家團聚。”

“菁兒和人玉已經陪我好幾日了,我與燕大哥你是真的有很多話要說。”玉娘子笑吟吟地看向小魚兒和花無缺,“二位小公子可對‘寶物’有興趣?”

小魚兒:“姑姑的意思是?”

“二十裡外的南柯塔塔尖下有個夾層,我在那裡放了一隻錦盒,你們年輕人一道過去,誰先拿到盒子,裡面的東西就歸誰。我也想知道,誰更技高一籌。”

南柯塔裡究竟有什麼寶物,誰都猜不出。四個年輕人騎着馬慢慢踱步到外面的官道上,小魚兒憋了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對花無缺說:“張姑姑讓我們找寶物,其實就是嫌我們礙事,她想自己和燕伯伯說話,說不定下次見面就不用叫姑姑了,該叫伯母。”

花無缺瞄了眼在前面騎馬的小仙女,壓低嗓音提醒他:“這種事最好别亂說。”

小魚兒反駁道:“怎麼是亂說?小仙女就是為了她母親才去找寶藏的,隻因這偌大江湖玉娘子隻能瞧得上燕伯伯。”

“又是鐵姑娘告訴你的?”花無缺無心打聽長輩的私事,又覺得倘若兩廂有情也是好事,但燕南天那樣子怎麼瞧都無意于兒女私情,“依我看,隻怕是‘神女有意,襄王無夢’。”

在場都是習武之人,耳力好,花無缺說話時沒有刻意回避,果真被小仙女聽了去。

“什麼神女襄王,你們兄弟倆在嘀咕什麼呢?”

二人追上些許,小魚兒湊到小仙女身邊,笑嘻嘻地問:“你們一家團聚,你父親怎麼沒來?”

小仙女說:“我沒有父親。”

花無缺以為小魚兒提了人家的傷心事,立刻賠禮道:“小魚兒不是有意的,張姑娘勿怪。”

小仙女并不在乎,繼續說:“我和我阿娘兩個人好好的,要父親作甚?我都不知道我父親是誰。”

小魚兒啞然,微微側首看向顧人玉,顧人玉悄悄點頭,皆在不言中。小魚兒明知二位長輩不可能在一起,但他和小仙女吵嘴慣了,非要與她反着來,故作高深的語氣說道:“從前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

小仙女扭頭瞪他:“什麼意思?”

“你娘把我們都支走了,正好和燕伯伯單獨相處,說不定等我們回去以後,他們喜結良緣,咱們還得準備賀禮。”

小仙女低頭沉思許久,忽然轉臉大聲喊道:“不可能,絕不可能!我才不要多個父親!”

她越着急,小魚兒越要火上澆油:“燕伯伯可是當世第一高手,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小仙女險些從馬上跳下來:“那也不是你說了算!”

花無缺不能笃定長輩之間究竟有無那般情分,一時不好打包票安慰她,隻能伸手拉住小魚兒的缰繩,馬兒稍慢一步,與小仙女錯開些距離。

“你何必刺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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