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荀原本還想再演兩句,卻聽見房門被不輕不重地叩響了。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也确保了在房間裡休息的每一位旅客都能聽見。
随後,房間外面傳來有人說話的動靜,聽上去像是乘務員的聲音:
“午餐準備好了,請各位旅客按時就餐,過時不候,損失自負。”
楊念楚手上的力氣微微松懈了些,分神回答道:
“知道了。”
隻見陳荀狡黠地眨了眨眼,抓住了這個漏洞,握着楊念楚的手腕,用力把人往下一帶。
下一刻,楊念楚隻感覺視野天旋地轉了一瞬,再回過神來,就已經被陳荀按在了床上。
陳荀笑了笑,俯身壓了下來,鼻尖距離楊念楚不足一寸。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楊念楚雖然自知,她們之間,再也不可能出現以前那樣的親密動作,但還是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萬一呢?
她自欺欺人地期待着。
萬一陳荀什麼都想起來了呢?
可惜,她隻聽見了陳荀的輕笑:
“你在想什麼?”
楊念楚睜開眼睛,隻見陳荀此刻正單手握着她的手腕,跨坐在她的身上,而另一隻手則是在頸間比了個手勢:
“我是想要提醒你,出這種級别的任務,要時刻小心。”
“剛剛的情況,如果我是僞裝的異能體,你就已經光榮殉職了。”
“撫恤金雖然多,那也得有命花才行。”
陳荀松開楊念楚,順便把她拉起來:
“我又不是傻子。”
“都被恩将仇報了,怎麼會再救你第二次?”
她又笑了笑:
“所以,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開門的瞬間,陳荀隻聽楊念楚忽然輕聲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這樣,你就能拿到家屬撫恤金了。”
陳荀聽清了,但她沒明白什麼意思:
“嗯?”
什麼亂七八糟的……
她回過頭,正巧對上楊念楚的眼眸。
陳荀不得不承認,楊念楚的眼睛很漂亮,而且會說話,什麼情緒都能從她的眼睛裡讀出來,勝過千言萬語。
她移開視線,有些别扭地哼了一聲:
“要說就說,我最讨厭别人這個樣子了。”
有話故意不說清楚,釣着别人的胃口,實在太不像話。
楊念楚跟在她身後,隻是淡淡地接了一句:
“那……你到底是更讨厭這種行為,還是更讨厭我?”
陳荀停下腳步,回頭笑了笑,故弄玄虛地湊近了些,跟楊念楚咬了句耳朵:
“both”
楊念楚:……
進入餐廳,唯一的服務生早就忙得團團轉,恨不得能再多生出幾雙手腳來工作。
即便是這樣,她也沒耽誤招待新客,引着陳荀和楊念楚落座後,端上了今日的午餐——
幾片面包,和一杯熱牛奶。
未免有點太寒酸了……
陳荀撇了撇嘴,看起來似乎并不是很滿意這樣的招待禮節:
“什麼豪華觀光列車……竟然就給乘客吃這個。”
服務生耳朵比較靈,禮貌笑道:
“你好,熱牛奶要不要換成熱紅酒?”
陳荀拉開椅子坐下:
“換,加點檸檬汁。”
窗外雪花簌簌而落,一路的風景銀裝素裹,看着就讓人心情大好。
楊念楚沒有說話,幫陳荀抹好了面包上的果醬,遞了過去。
陳荀倒也不客氣,咬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看向楊念楚,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
“我有個問題……”
楊念楚豎起手指,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吃飯的時候不能說話。”
陳荀不以為然:
“我沒有這個規矩……”
楊念楚喝了一口熱牛奶,淡淡道:
“今天就有了。”
“我教你的。”
陳荀:……
她咬了一大口面包,以此洩憤。
服務生端來了熱紅酒,隻是走到陳荀身邊時,列車忽然晃動了一下,她一個沒拿穩,紅酒全部翻在了陳荀身上。
楊念楚連忙站起身,拉着陳荀的袖子,想用紙巾幫她擦拭。
可陳荀手一甩,是拒絕的意思。
楊念楚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陳荀一拍桌子,站起身來:
“你這是做什麼?”
陳荀聲音有點大,周圍的人全部看了過來,行注目禮。
隐隐覺得尴尬,楊念楚站起身,第二次試圖去拉陳荀。
陳荀又是一甩,再次拒絕。
服務生被陳荀氣勢洶洶的樣子吓了一跳,連忙搖頭道歉,眼淚都掉了下來。
可陳荀哪還有一點剛剛在房間裡賴床撒嬌的樣子,隻見她手指着自己衣服上的酒漬,看起來咄咄逼人: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法律幹什麼?”
“說什麼五星級觀光列車,你們就是這麼服務旅客的嗎?”
負責餐廳這塊區域的另一位乘務員連忙走了過來,拉開了陳荀:
“不好意思,這位旅客。”
“發生了什麼事?我來處理。”
楊念楚笑了一下,收回了本想去拉陳荀第三次的手。
乘務員的手腕上,有一道蜿蜒的紫色瘢痕。
方才她擡頭的時候,楊念楚也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