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也都是這樣的。”
她不動聲色地支開李若澄,給程雨遞了個東西。
那是一份被折成巴掌大小的文件,很容易就能收進袖子裡。
葉醫生知道,程雨和陳荀的關系非同一般。
比起楊念楚,程雨自然是更值得信任:
“陳荀很快就能醒了,這份東西,記得千萬避開楊念楚,再給她……”
程雨還沒回答,楊念楚就已經處理完了突如其來的工作,走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
葉醫生轉過身,笑了笑:
“陳荀恢複得很好,隻是還要些時候才能醒過來。”
楊念楚松了口氣,又問道:
“那剛剛被推走的是……”
葉醫生接道:
“是陳茹。”
“她的感染情況突然惡化,需要進一步治療觀察。”
再三确認陳荀沒有異能量感染的風險,楊念楚才終于得以放松下來片刻。
她靠着牆滑坐在陳荀病房外的地上,頭輕輕地抵着膝蓋,緩緩地搭上了滿是血絲的眼睛。
程雨伸出手去扶她:
“小荀既然沒事,楊姐你自打回來以後就沒合過眼,也去歇歇吧。”
楊念楚擺了擺手,示意自己隻是放松一會兒。
但抵不過程雨和護士們的一勸再勸,她便答應去隔壁的休息室裡躺一會兒,等陳荀醒了再過來。
等楊念楚走進休息室,程雨和身邊的護士交換了個眼色,把口袋裡的安眠藥塞給了她。
……
程雨推開病房的門,隔壁的陳荀正靠坐着,翻看新任務的信息,仿佛在列車上重傷的人不是她一樣。
“小荀,下回能不能悠着點?”
她走過去,把李若澄帶來的果籃放好,才輕輕敲了一下陳荀的腦袋:
“小薛被吓得連辭職信都寫好了,誰勸都沒用。她一直自責太過于輕信明雪薇,差點害死了你。”
她拉過椅子坐下,歎了口氣:
“不過,也是該讓她好好反省反省,還有小許……”
“當初人手不夠,她們經驗不足,但現在都不能再當借口了。”
陳荀笑了一下,從果籃裡摸出一個橘子,伸出了手:
“這麼急來見我,小雨姐肯定帶了别的東西。”
隻是拆開看了一眼,陳荀就丢下橘子,掀開被子,翻身下床。
動作之快,程雨低個頭的功夫,再擡眸,便攔都攔不住了:
“喂——你要幹什麼!”
陳荀把胳膊上礙事的紗布一扯,步履不停地趕到了急救室門口,迎面撞上了恰好開門出來的葉醫生。
她跑得太快,别說身後的護士,連程雨都有點追不上。
陳荀抓着葉醫生的袖子,不等她開口,就開門見山地問道:
“為什麼?”
葉醫生看了一眼追過來的護士,轉身把陳荀拉進了一處隐秘些的角落:
“其實,陳茹與你在那件事後,都已經發生了一種特殊的感染異化。”
陳荀皺起了眉。
“隻是我目前還不太清除是什麼原因,但可以确認的是,無論你受了多麼嚴重的異能量感染,那些異能量都會在一定時間後,分毫不差地轉移吸收到陳茹身上。”
“所以,你才能一直恢複得很快,算是一種代償吧。”
“隻是這次,陳茹自己的情況本就不容樂觀,再加上又吸收了你感染的異能量,才——”
葉醫生搖了搖頭:
“情況實在兇險,若是不強行用藥,我怕瞞不住巡查的人。”
“不行!”
陳荀條件反射地握住葉醫生的手:
“不管是什麼藥,隻要能控制住,隻要能保住她,不要被送進感染區,我什麼都不在乎。”
葉醫生輕輕推開陳荀的手,冷聲道:
“可是,你自己也清楚,這并非長久之計。”
陳荀垂下頭,手緊緊地攥成了拳,低聲道:
“那我該……怎麼辦……”
說話的聲音帶上了哭腔,陳荀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再擡眸時早已淚水滿盈:
“求求你,我不能沒有姐姐……”
葉醫生歎了口氣,輕輕地摸了摸陳荀的頭:
“解鈴還須系鈴人,我也隻能按照尋常的辦法穩定陳茹的情況。”
“你若是有心,還是得知道,當年陳茹到底是怎麼受得傷……”
她扶着陳荀的胳膊,眸色暗沉了下來:
“我知道那是管理局的絕密情報,可是,事關陳茹的生死,你知道該怎麼做。”
“如果真的是她們所為……你也不得不防才是。”
……
楊念楚扶着昏昏沉沉的腦袋坐起身,發覺天色已然暗了下來,自己也不知何時換了地方。
她躺在一處皮沙發裡,身上蓋着的衣服滑了下去,順手撈上來,上面陳荀的名牌還沒有解。
“醒了?”
陳荀端着杯水走了過來,手裡還捏着一份文件:
“你這一覺睡得比我還長,到底誰才是大病号啊。”
她這麼無心的一句話,楊念楚臉頰卻莫名有些發熱,迅速翻身坐起,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輕聲道:
“怎麼把我帶到你這兒來了?”
“啪嗒”一聲,頭頂上的燈驟然亮了起來。
陳荀側身坐在楊念楚的身邊,慢慢地靠了過去,笑着輕輕挑起她的臉:
“可不是嘛。”
看着楊念楚的臉,陳荀不由得回憶起了在病床上那個半睡半醒期間的夢——
蒙着水意的眼眸,臉頰上誘人的紅暈,緊扣着的手和被抛上雲端的快感……
陳荀有些别扭地咳了一聲,才接着說道:
“就為了讓老師好好看看,這次還能不能再抓到我什麼把柄——”
餘光瞥見陳荀手腕上的紗布,楊念楚笑了笑,輕而易舉地扣住陳荀的手,按在自己的腿上,讓她别再亂動。
她的目光落在陳荀方才拿來的文件上:
“這是?”
陳荀挑了挑眉,欺身湊得更近了些:
“老師你說,下一個‘明雪薇’,會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