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雲栖腦海裡浮現出陳荀的那些傳聞,忽然間感受到了一種莫大的羞恥,她剛剛說了這麼多……
原來對方一直都是在看她的笑話。
臉頰像是被烈火灼燒一般,周圍的空氣無聲無息地沸騰起來,連帶着情緒也開始不受控制。
她手上用了些力氣:
“放開!”
陳荀挑眉笑了笑:
“哦。”
她當真松開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緩緩後退了一步:
“放心,我不吃人。”
梅雲栖的手指一直搭在扳機上,聽了這話,她紅着眼睛擡起頭,握着槍的手不由自主地發着抖。
陳荀反應過人,微微蹙起眉,立即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腕,毫不猶豫地将槍口上擡。
飛出槍口的子彈擦過陳荀的面罩,在頭頂歪斜着的房梁上打出一個漆黑的孔洞來。
梅雲栖愣在了原地,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差點失手殺了人,手一松,腳下一軟,身子朝着陳荀的方向栽了下去。
陳荀一把将她扶住,可身上的防護服有些厚重,再加之慣性作祟,被連帶着一起摔倒在地。
後背被石子硌得生疼,陳荀無聲地倒吸一口涼氣,隻聽耳機裡傳來楊念楚的聲音:
“發生什麼事了?”
面前的地圖上,陳荀的标記正在一明一暗地閃爍着,代表本人剛剛遇到了突發的危險。
危房裡分明沒有異能體的蹤迹,難道又是自己看錯了?
“砰——”一聲,梅雲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陳荀攬着腰,在地上迅速翻滾避開。
一塊石頭砸了她們方才摔倒的地方,鋪面而來的灰塵蒙住了視線。
陳荀随意地拂去面罩上的塵土,手指搭上耳機,擡眸掃了梅雲栖一眼,笑了一下:
“安全着呢,隻是差點就要讓我的腦袋開花而已。”
她哼了一聲:
“都是拜你所賜啊。”
陳荀雖然沒有明說,但楊念楚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因而隻是低下頭,手裡對講機反複按了幾下,才輕聲道:
“你冷靜點——”
“她可是梅主任的女兒。”
陳荀嗤笑一聲,手指從耳機上移開,懶得再回答,把梅雲栖一起拉了起來。
梅雲栖小心翼翼地擡眸看了陳荀一眼,對上陳荀的視線,又倉促地避開,手指不自然地在身前絞了片刻:
“我……”
陳荀豎起一根手指,笑着聳了聳肩:
“沒騙你吧,我真的不吃人。”
她環顧四周,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讓梅雲栖坐下,低頭看了一眼:
“為了我背後的安全,暫時對不起了。”
聽了這話,梅雲栖鼻子一酸,差點又要掉下眼淚來,隻是埋着頭,一聲不吭。
陳荀眉梢一挑,輕輕地抽走了梅雲栖的手槍,别在了自己腰上,二話不說又去搬石頭了。
梅雲栖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她想起之前培訓時學到的,面對内鬼的自保技巧,可是在陳荀面前,她竟然一招也用不出來。
平心而論,陳荀如果真的像媽媽說的那樣,那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必要救自己。
可是,如果陳荀是演的呢……
梅雲栖看着陳荀的背影,心裡無端地閃過了一百種自己被暗害的場面,每腦補一次,就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
陳荀最後用力一踹,危房出去的通路打開了,有些昏暗的光亮透過石頭的縫隙照射進來,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長。
她手指再一次搭上了耳機:
“準備離開危房。”
陳荀回過頭,隻見梅雲栖還坐在原地,眼神黯淡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扯了扯嘴角,但也不能怪梅雲栖什麼。
探員無端被殺的事情,确實是駭人聽聞,隻是陳荀堅定地認為自己不是兇手,沒有幹過的事情,不可能認下來。
她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可消息傳出去,就再也不受控制,與她原本的意圖背道而馳。
視線之内忽然投下一片陰影,梅雲栖擡起頭,隻見陳荀半蹲在她的面前,伸出手,将自己的槍還了回來。
認真說起來,陳荀的年齡和她,不過隻是相差了幾個月,在一些事情的處理上,陳荀卻是有些出人意料的成熟。
“如果我說那些事情都是假的,你會信嗎?”
梅雲栖拿回手槍,聽到這句話,擡起頭,蓦然對上陳荀的眼眸。
陳荀微微偏頭,眼睫輕盈地扇動了一下,眸中的笑意很淺,卻又蘊含着一種攝人心魄的魅力:
“沒有證據,确實是口說無憑。”
“但現在,你必須相信我,我才能有以後向你證明的機會。”
梅雲栖被陳荀握住了手,似乎有一種熱量透過肌膚和防護服傳遞了過來,化開了内心深處的不安。
……
楊念楚對比了一下兩邊的路線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