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普森先生,您不會因這種事而解雇我吧!”愛德蒙雖沒說什麼,但是他的同伴還是聽出了絲不妙意味:“您放心,我以後運貨滴酒不沾。”
眼看對方還是沒有太大反應,愛德蒙的同伴把領子裡的十字架掏出賭咒:“以上帝的名義發誓,我若再犯,就讓大海來懲罰我。”
除了兵痞,世界上最難馴的就是水手,與此同時,水手也是最講規矩的信教群體。
聯想自己初出茅廬時也幹了不少讓莫雷爾先生火冒三丈的蠢事,愛德蒙在短暫的遲疑後還是決定給次機會。
“咻籲!”眼看自己順利過關,同伴就着不合胃口的果醬三明治看四周是否有新鮮事兒。
您猜怎麼着?
昨晚引起小小轟動的美少女正朝着走來。
到底是水手,口哨聲吹得能當編曲素材,“看來我是很多餘了。”
珍妮還未繞到這桌,愛德蒙的同伴便很有眼色地端盤走了:“把握機會。”
自喻貼心的同伴不忘對口型道。
珍妮與擠眉弄眼的同伴擦肩而過。
雖然知道對方不是為自己來,但是看到漂亮的姑娘,愛德蒙的同伴還是忍不住把扁平氈帽當禮帽脫下,向珍妮表達自己的敬意:“用餐愉快。”
珍妮也有模有樣地屈膝回道:“也感謝您免了我提冒失之請。”
“……”愛德蒙想問問自己是不是在伊夫堡裡呆太久了,或是他對梅塞苔絲已經形成可怕的執念,不然怎麼看到這個棕發的英格蘭姑娘都會想到加泰羅尼亞裔的梅塞苔絲。
更糟糕的是珍妮一開口,她身上的,梅塞苔絲的影子就更濃烈了,“先生您吃了沒?”
昨晚的珍妮無措的像隻新生的鹌鹑,同眼前的女孩判若兩人:“沒吃的話能否許我請您一頓。”
“如果是為昨晚的事來感謝我,一杯加了淡奶油與蜂蜜的咖啡足以。”相同的話由不同的額人說出也是味道不同,至少把牙齒掉得沒幾顆的托洛米埃放到愛德蒙的位子上,珍妮隻想搖人表示被性騷擾了,“我以為您不苟言笑。”
二十世紀的刻闆印象在十九世紀也很好使。年近三十的愛德蒙已褪去少年的嬰兒肥,常年的監禁生涯讓他身上有令人着迷的矛盾氣息——不說話時瞧着像是古堡裡的憂郁伯爵,但是當他話說開了,氣氛熱了,屬于水手的自由靈魂便劃開蒼白的冷淡面孔,讓人回到沒有陰霾的馬賽港口:“原諒我會給您留下這種印象。”
對方的态度好的不像這個時代的人,仿佛是從蒸汽朋克的鐵叢林裡找到一片還算清澈的小水潭。不過這種暧昧的錯覺很快散在接下來的談話中:“小姐,原諒我以陌生人的身份指責與你相處時間更長的另一女士。”
愛德蒙對珍妮的感官還算可以,更不希望“梅塞苔絲的影子”去做堕落之事:“我不知是嚴肅的面龐還是未亡人的身份讓您相信同行的女士善良可靠,但是良知提醒我要告知那夫人的職業并不光彩。”
“我知道。”珍妮的口氣就好像是談論早餐的咖啡可否換成果汁:“但是我沒有選擇。”
愛德蒙想再勸一句,就聽對方繼續說道:“您是水手,而且長我……”
珍妮想到康利夫人是《戴家樓》裡的主角,而馬賽又是各大文人的靈感之地,所以在愛德蒙的注視下鬼使神差地打探道:“冒昧地問下您今年多大?”
“二十六。”愛德蒙回答完便感到後悔——他應該虛報幾歲。
珍妮在心裡默默一算……老天奶,居然真的對的上。
十幾歲的少女在身負“好賣”的标簽時也上了一個“容易忽悠”的buff。
拖了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小一些的少女皮囊,愛德蒙這成年人哪能想到珍妮是個有私心的:“我還是個嬰兒時您就可以上街找活補貼家用了。”
珍妮的語氣驟轉直下,讓愛德蒙無可避免地感到愧疚:“原諒我對您的困境一無所知。”
“先生,我是為了昨晚的事來感謝您的,可您表現得像是欠了我一屁股人情。”珍妮以為愛德蒙會順勢回句“很榮幸欠淑女的人情”,畢竟他是天生浪漫的法國人,而且還挨着專産多情男人的意大利。
然而珍妮還是錯了。
第四面牆後的大仲馬精力充沛得差點精盡人亡,但是他“兒子”顯然沒有這種罕見特質。
“好吧!好吧!”愛德蒙連連歎氣,擺出一副成年男人不與孩子鬥氣的無奈架勢。
珍妮瞧着他的樣子也是燃起一股小孩心性,同時也為證實已經八|九不離十的某種猜測:“那麼為了感謝您,我與您分享一個足以改變您一生的秘密吧!”
愛德蒙還是那副哄孩子的無奈架勢:“感激不盡,洗耳恭聽。”
“您知道在法國與意大利間的伊特魯裡亞海裡有座寶藏島嗎?”
“……”饒是受過嚴格訓練的愛德蒙此刻也瞳孔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