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刺痛感令玄九紅了眼尾,玄九忍無可忍,趁着謝清塵放松力道,一腳将他踹翻在地。
啪——!
清脆響亮的巴掌聲響徹天際。
玄九騎坐在謝清塵身上,一腳踩着對方手腕,一手抄起一旁的油畫刀抵在謝清塵脖頸,嗓音冰冷:“醒了沒?”
大腦嗡了一聲,玄九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一巴掌引起短暫性耳鳴,耳鳴的白噪音蓋過腦子裡紛亂的雜音。
謝清塵繃緊的身子卸了力道,腦中聲音如潮水般褪去,暴戾翻騰的黑瞳逐漸清明,他遲鈍眨了眨眼,懵懂看向身上之人。
玻璃切割陽光,透進彩色玻璃花房撒在銀發少年身上,束起的馬尾搖曳着眩目的白光,點點散落開來形成一圈光暈。
“缪斯……”謝清塵雙眼迷離喃喃低語。
他看見了他朝思暮想的缪斯,就像做夢一樣,他的缪斯出現在他面前,他的缪斯找到了他。
他就像一個被神明救贖的罪人,他仰望着那抹高不可攀的神聖身影,銀發少年像是一道光,多年在深淵掙紮的謝清塵第一次被光跩了出來。
他克制着狂喜的心情,顫抖地伸手,輕輕握上抵在頸間的油畫刀,近乎虔誠的吻上刀尖,癡迷欲醉。
缪斯、缪斯、缪斯、缪斯、缪斯、缪斯、缪斯、缪斯、缪斯、缪斯、缪斯、缪斯……
隻屬于我的缪斯,我的神明。
“醒了?”玄九居高臨下睨着謝清塵,琉璃瞳冰冷疏離。
“你來了。”謝清塵仰望着他的神明,那個令他魂牽夢萦的身影。
“瘋夠了沒?”玄九甩甩手,從謝清塵身上下來,動作牽扯到脖頸傷口,他皺眉撫上,摸到了一手鮮血。
這人屬狗的嗎?玄九内心罵道。
“對不起。”
謝清塵撐起身,垂着頭像隻犯錯的小狗,黑發耷拉垂在眉眼兩側,黑沉沉的眼瞳看向玄九,半晌又垂了下去。
真的像極了狗,還是缺乏關愛的棄犬,玄九内心輕啧,用油畫刀挑起謝清塵蒼白清俊的臉,質問:“這個情況多久了?”
謝清塵克制的滾了下喉結,幹澀開口:“不記得了…至少三天……”
“然後你就這樣放任自己發瘋了三天?”
謝清塵沉默,鴉羽似的長睫垂落。
玄九被氣笑了,如果他沒來,那謝清塵豈不是要這樣不人不鬼的折磨自己直到送醫才甘願?哦,他忘了,還有玄明雲會來拯救他。
謝清塵敏銳察覺到少年的心情,他低聲開口:“沒事的,多年下來習慣了,時間過了就會恢複正常。”
玄九冷冷開口:“多久?”
謝清塵聲若蚊蚋:“七天。”
玄九終于知道為什麼謝清塵從不出現在衆人面前了,這種情況就跟未爆彈沒兩樣,這間玻璃花房是專門為謝清塵打造的囚房。
發瘋的謝清塵無法冷靜,玄九無法理解為什麼燕川會找上他,而不是去找玄明雲,但看着冷靜下來的謝清塵,證明了燕川的判斷無誤。
*
玻璃花房外的燕川緊皺眉頭内心焦躁,不住的在原地踱步打轉,高跟鞋扣在地面一聲又一聲,敲出雜亂無章的旋律。
燕川神經繃得死緊,擔心裡面出了狀況,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歎了口氣。
若不是情況危急,他也不會拉着玄九清以身試險,謝清塵的瘋病越來越嚴重,無藥可治,現在甚至連自己都接近不了。
一想到謝清塵那雙充滿破壞欲的黑瞳,盯着他的眼神就像陌生人,彷佛下一秒就要把他殺了,燕川不禁打了個冷戰。
又想到裡頭脆弱易碎的銀發少年,燕川的愧疚感更甚,他是真的沒辦法了,到底是多年看大的侄子,他不能眼睜睜看着謝清塵自毀。
總要有個人将他拉出深淵,無可奈何的情況下,他想起謝清塵平常念叨的“缪斯”,燕川隻好死馬當活馬醫,将那位“缪斯”帶到謝清塵面前。
在他陷入糾結時,玻璃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燕川倏地擡眼,看到玄九慢悠悠走了出來。
燕川心中的大石落下,他松了一口氣,再看到玄九頸側鮮紅的傷口,那一口氣又提了上來。
“他傷害你了?”燕川急切上前,語氣難得慌張。
玄九眨眨眼,才想起頸側還在滲血,謝清塵下口極重,咬在玄九雪白嬌嫩的肌膚上顯得清晰可怖。
玄九無所謂偏頭,躲過燕川擔心的視線懶懶開口:“一點小傷而已,謝清塵清醒了,他說醫藥費全算他頭上。”
燕川愣住,滿臉不可置信:“他冷靜下來了?不發瘋了?”
玄九不可置否點點頭,燕川面露驚喜,抓着玄九的雙肩激動道:“我就知道我的選擇正确!你是唯一能讓他清醒的存在!”
燕川喜滋滋帶着玄九去找蘇逸療傷,純白繃帶纏住少年纖細的脖頸,帶着幾分破碎禁欲的美感。
玄九舒适往病床一靠,雪白羽睫輕擡開始算帳:“現在,可以解釋一下謝清塵發瘋的原因了吧,燕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