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長路過看見,笑着調侃:“着那急幹什麼,明天再做呗。”
“明天……沒明天了。”
她聲輕,組長沒聽清,追跟前問:“沒啥?”
“沒什麼。”
莊雪依笑笑,背上包,怔怔看他一會。虛虛抱他一下,聲音壓得極低,“師傅,再見。”
眼尖者帶起一陣哄聲,由近及遠。她招着手,笑容明媚,婀娜身影很快消失在轉角。
組長被三五個工友圍得嚴實,半天摸不着頭腦,嘴裡小聲嘀咕:“咋了這是?”
闆寸工友收回視線,一把撲進他懷裡,笑得咯咯響,“好歹給我混個間接擁抱!”
“滾!滾滾!一天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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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巴赫62s配上榕A·SY777的黃牌,亮着車燈,在地下停車場顯得尤為紮眼。
莊雪依放慢步子,遠遠打手勢阻止李叔下車。等拍照的男人們一個個離開,才一股腦沖過去,拽開車門落座。
後排座椅還保持在上次約會時的模樣,一道防盜栓似的,于不滿中添了份安甯。随即,又被心頭一抹自嘲蓋下。
她暗歎一口氣,斜躺在牛皮座椅,打開天窗,使車内不那麼封閉。
“莊小姐,想吃什麼?我讓她們準備。”李叔說。
“不用。”莊雪依拿起手機,撥回别墅,“霞姨,你們先回屋。”
“好的,莊小姐。”
車程不長不短,小憩一陣,到家已恢複七八成精力。
車庫前和李叔道别,剛踏上一級台階,身後傳來雀躍的軟糯聲音,“姐姐!”
莊雪依回頭,看向左側的獨棟小樓。霞姨家的孫女瑤瑤抱着白貓,剛從房子後出來,跑在園中小徑。
“慢點。”她轉身迎過去,蹲身摸着小貓下巴,聲音越發輕柔,“瑤瑤,今天在幼兒園還好嗎?”
“挺好的。許老師說我有進步,還獎我紙折花呢!”瑤瑤把小貓遞她,摸出褲袋裡的粉色小玫瑰,整了整攤手裡給她看,“漂亮吧?”
“漂亮,瑤瑤真棒。”
太陽西沉,餘輝落在她側頰,柔順的發泛起縷縷金光。雪白肌膚照得透亮,秀美五官仿佛被鍍上一層朦胧光暈。
“姐姐真漂亮,像天上的嫦娥仙女。”瑤瑤盯着她,看得仔細。
小貓在懷裡打咕噜,莊雪依揉着它肚皮笑:“吃多少蜜呢,嘴這麼甜?”
“嘻嘻,你今天還好嗎?”
笑容凝固片刻,唇角随即展開。莊雪依還回小貓,起身最後摸摸它腦袋,“挺好,老闆也誇我了。”
踏上層層台階,推開門,到吧台前的白瓷桌。隻點亮頭頂的貝殼吊燈,先開工。
五百平的黑暗中餘一小方天地,極大程度上提高了專注力。
臨近收尾,肚子有些餓了。她起身,赤腳踩在木地闆,喚醒智能管家。
“七七,開廚房燈,放小提琴曲。”
“好的,莊小姐,為您播放《一步之遙》。”
燈亮,輕快熟悉的前奏入耳。
腳步頓住,回憶正如一張畫卷,由腳尖漾起的優美弧線徐徐展開。
她出聲,中斷音樂,“換一首,這首删掉。”
“好的,為您播放《Normal No More》。檢測到《一步之遙》在時先生最愛的歌單裡,是否繼續删除?”
躍動的旋律響起,看似小清新的風格下,隐着自我催眠般的疲憊。
沉寂許久,莊雪依啟步,唇邊抹開淺淡一笑。
“那算了。”
完工已到九點,她躺在真皮貴妃椅,熄滅所有燈光。
雙層窗簾應聲展開,晚風透過窗紗吹進一陣涼,夾着綠植的清香。蟬聲忽高忽低,小貓的奶音、幾棟小樓裡細微的歡笑言談恍恍惚惚落入耳畔。像真的,又像幻聽。
微信收到新消息的提示音倒是響亮。
“七七,關窗,開星空投影。”
“好的,莊小姐。”
銀河流淌,璀璨如螢,比不上山野間的自然純粹,卻也不失為都市人靈魂栖息的幸福港灣。
莊雪依拿起手機。
新消息是一段視頻,依然來自空白頭像空白昵稱的某人。
樂聲、歡鬧聲震耳,絢麗光圈忽明忽暗,照在男男女女搖曳的身姿。煙霧彌漫,人影綽綽,映着紙醉金迷的躁動。
鏡頭并不完全居中,但仍能看出拍攝的重點在于右上角的男人——
這場“嘴傳紙條”遊戲的下一個參與者。
在他上一輪的兩人,有心或者無意,隻讓十八九歲的牛仔裙女孩得到樹葉尖尖大小的紙巾。
他的第一次嘗試,在唇幾乎與她相貼合時挪開。
如此暧昧一幕,将現場氛圍推至頂點。
周圍呼聲愈演愈烈。鼓勁的、唱衰的……最終在他攬過她脖頸後,都變為統一的興奮呼号——
“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無視他人,他靠在她耳畔說了些什麼,女孩害羞地低頭。
第二次的嘗試,他雙手捧着她的臉,俯身向下。
人群歡呼沸騰,荷爾蒙四溢,熱度仿佛蔓延開。
幾個年輕女孩微微紅了臉。
男人們眼裡冒着餓狼似的光,摟着懷裡女伴的手緊了幾分。肆無忌憚吻起來,或是抛出一沓沓紅色鈔票如天女散花。
又過十來秒,他松了手,轉過身。一雙桃花眼蘊着水霧,嘴咧着,手指向齒縫間一丁點白屑。
喝彩聲中,潋滟紅舌抿出白屑,于唇邊擱淺。掄拇指抹掉,無意牽扯開一抹橙紅唇彩。
到此,四十四秒的視頻戛然而止。
莊雪依仍看着屏幕,目光自下往上——緊緻下颌線,優越山根與眉骨完美銜接,含情笑眼皎若新月。
非旁人,正是她交往三年之久的初戀男友,時晏。
榕城頂級豪門繼承人,浪名在外的,時家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