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走廊。
江橙拿着試卷,身後跟着霍琂,磨磨蹭蹭地往前走。
給霍琂當家教已經半個多月了,除了最初面試那天,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霍珽了。
隻有上周五幫他簽到的時候,在微信上有過短暫的交流。除此之外,他倆之間幾乎毫無交集。
聽霍琂說,霍珽平時都是住宿舍,除非來靖荷要求,否則很少會回來。
今天在家待着也是因為家裡大人都出去忙了,怕霍琂一個人在家不安全。
江橙深吸了一口氣,越往前走心跳就跳的越快,生怕霍珽看到題目後會懷疑她是個智障,不配教他弟弟。
霍珽的卧室在樓梯的另一側,和霍琂的卧室相距甚遠,幾乎分列走廊兩頭。
然而再遠的距離都有走完的時候。
一分鐘後,江橙和霍琂站在霍珽卧室門口,僵硬地對視了下。
江橙:“......”
霍琂:“......”
霍琂深吸一口氣,伸手敲了下門。
屋内。
霍珽剛剛給導師發完郵件,撈過趴在桌上的貓抱在懷裡,放松地靠在椅背裡。
一陣敲門聲響起。
家裡今天沒有别人,想也知道是誰。
霍珽一手撸貓,眼皮都不擡一下:“進。”
門鎖被旋開,卻半天沒傳來腳步聲。
霍珽納悶地轉了個身,門外一高一低,探出兩個腦袋。
“哥,嘿嘿嘿。”
“霍師兄,嘿嘿嘿。”
兩人對上霍珽的視線,同時尴尬地笑了笑。
霍珽:“......”
“不進來?”半晌,見兩人還是沒有進來的意思,他挑了挑眉,問。
“進!進!”
兩人忙齊聲答道,推搡着走了進來,站在霍珽面前。
霍琂伸手拽了拽江橙的衣角,江橙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随後深吸一口氣,看着他,用一種堪稱悲壯的語氣道:“霍......霍師兄,我們倆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霍珽看着她,沒有說話。
自從上次誤發消息的烏龍之後,兩人雖然講清了誤會,卻一直沒有見過面。
上周五她還幫忙替他簽過一次到,但那之後也沒有過任何聯系。
霍珽的眉頭挑了下,不動聲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她今天穿着一件淺紫色的針織衫,淺藍色牛仔褲,白色帆布鞋,淺棕色的頭發軟軟地搭在肩頭。
個子不高,隻比霍琂高出半個頭,看起來小小一隻,皮膚卻很白,是南方女孩鮮少有的冷白調。
眼神烏亮,鼻梁挺秀,嘴唇似乎時時刻刻都會向上揚起,勾起一個友善的笑容。
抛開了先前的偏見,霍珽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女孩是真的長得很好看。
不是那種鋒芒畢露的美,而是如鄰家女孩一般的幹淨和舒服。
而她看向他的眼神,清澈坦蕩,就像湖底的鵝卵石,幹淨的沒有一絲雜志。
從她的眼中,他看不到任何的欲望和企圖。
當初怎麼就會看走眼?
霍珽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明顯的尴尬,但隻是一瞬,便很快消失不見。
他微微垂眸,視線落在江橙手中的試卷上,心下頓時一片了然。
“講題?”他擡眸,視線重新對上江橙。
江橙愣了下,很快意識到霍珽已經知道他們的來意。
“啊,是的”,她點點頭,兩手小心翼翼地把試卷遞過去,忐忑地說:“最後一道,壓軸題。”
其實江橙此刻的内心是十分慌亂的,幾次跟霍珽打交道,對方的态度都稱不上友好。
雖說兩人的誤會已經解除了,但她下意識就覺得霍珽應該很看不上那種業務能力差的人,因而愈發覺得心虛。
出乎意料的是,霍珽卻并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屑的态度。
“這是道競賽題”,他瞥了一眼題目,淡淡地說,然後翻轉掌心,朝她伸出手。
江橙:“?”
霍琂卻馬上領會了他哥的意思,一個漂亮的漂移,從桌上取了一支筆,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
江橙震驚地張了張嘴。
一擡眸,卻不經意地撞上了霍珽投過來的視線。
她心下蓦地一慌,忙不疊垂下眼眸,管理好表情,眼觀鼻鼻觀心地看着地面。
一陣沉默。
半晌,又或者隻是過了一小會兒,她忽然聽到一聲很輕的笑。
那笑聲低沉、清冽,十分短暫,沒什麼友好的成分,也并沒有什麼惡意。
江橙疑惑地擡起頭,對上霍珽略帶一絲戲谑的雙眼:“你站在那,看的見?”
江橙怔了下,餘光見霍琂已經十分自覺地站在霍珽身後的一側,正擠眉弄眼地給她使眼色。
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剛剛的那一陣沉默是在等她,忙不疊也走了過去,站在另一邊。
霍珽的周身有股淡淡的薄荷味,清爽而冷冽。
他今天穿了套灰色的家居服,從江橙進門起就一直懶洋洋靠坐在躺椅裡,沒有動過。
江橙站在她身後右側,從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他優美的頸部線條,和削瘦俊俏的側臉。
他一隻手托着卷面,另一隻手握着筆,刷刷刷先寫下一行算式。
當江橙的視線落到那行算式上時,她聽到身前坐着的人開了口:
“這道題要用到一個基本的轉化思想.....”
他的聲音低沉、清冽,仔細聽其實會發現有絲漫不經心的慵懶。
江橙在看他寫完第一行字的時候就瞬間明白怎麼做了,忍不住在心裡拍手叫絕。
同時懊惱這麼簡單的題目,怎麼自己之前就想沒想出來。
“用整式乘法将它展開......”
或許是因為還要給霍琂講的原因,霍珽講的格外細緻,甚至連每一步怎麼計算都講的清清楚楚。
江橙一開始聽的還很仔細,但聽着聽着就開始走神。
她發現霍珽的手非常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