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珽對點名向來漠不關心,隻是随意地聽着,手上還在做自己的事。
但當點到這個名字時,倏然間隻見身旁的人忽地坐直,舉起右手,脆生生喊了聲“到!”
霍珽:“......”
徐天驚詫地轉過頭:“......”
嚴老師似乎沒看到她舉手,又喊了聲:“張宇在不在?”
江橙把手舉的更高了,更大聲道:“到!”
霍珽:“..................”
徐天:“..................”
嚴老師沒再重複,江橙重重地呼了口氣,朝一旁正在看她的霍珽和徐天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然而下一秒,嚴老師說的話,卻讓她臉色瞬變,心髒倏然間提到了嗓子眼。
“呦,怎麼是個小姑娘呀。”
嚴老師緩慢的在花名冊上勾完名字,緩慢地擡頭,看向江橙的方向,咧唇一笑,樂呵呵地說,“我看這個名字,還當是個男孩子呢。”
要是擱在平時被老師這麼關注,江橙說不得還會開心好幾天。
但此刻是替别人簽到,她本就心虛,被這麼一調侃,當即整個人就蒙了。
江橙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心裡唯一的想法是:這也太倒黴了吧嗚嗚嗚,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見嚴老師沒有繼續點名,還在笑眯眯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回應。
江橙緊張的手心都冒汗了,電光火石間,上午江思甜的話浮現在腦海裡,她便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老師,張宇這個名字很中性的呀,我小學班裡就有女同學叫這個的。”
話一出,教室裡響起稀稀拉拉的笑聲,不少人還轉過頭來看,臉上帶着興味的神色。
江橙知道肯定有很多人已經看出自己是來代簽到的,公必課是大班授課,全年級的人都會在這個班聽課,肯定有不少人認識張宇。
但代簽到這種事情在全校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哪個系都不乏,隻是大多數情況都是簡簡單單點個到就過去了,甚至更多時候連點名都不會點到。
像她這種簽個到簽的驚心動魄的,簡直難得一見。
是以大家也沒人拆穿,反而都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饒有趣味地看着這一幕。
江橙臉漲的通紅,說完那句話她就後悔了,心道還不如不吭聲。
本來老師老師隻是随口問一句,這麼一反駁,反而更加深老師的印象了。
真是太蠢了啊啊啊!
嚴老師倒沒覺得她的話有多刺耳,反而笑呵呵道:“哈哈,的确是我狹隘了,小姑娘很有趣嘛,我記住你了。”
教室一陣哄堂大笑。
“噗”,旁邊的徐天終于忍不住,頭抵着桌沿,笑的直發抖,用胳膊捅了捅霍珽,喘着氣說:“珽哥,你家這小師妹還、還真挺可愛的。”
霍珽面無表情地看了眼他,轉回視線,餘光看到江橙一副快哭出來的臉色時,也終于忍不住偏過頭,微微勾起了唇角。
江橙聽到這句話,一口血差點沒噴出來。
好在嚴老師沒有繼續難為她,擺了擺手讓她坐下,又随口點了幾個别的名字,收起花名冊,開始上課。
江橙這才松了一口氣,疲憊地坐回座位,一摸後背,已經濕了一大片。
她看着桌上的離散數學,這會兒已經完全沒有在這間教室寫作業的膽量了。
今天實在是太倒黴了,等會兒不會再叫她起來回答個問題吧?
停停停,不能這麼想!
今天都點了她多少次了,總不至于這麼背吧。
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江橙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準備認認真真地聽課,生怕萬一等會兒被叫起來,連老師問什麼都不知道。
一旦開始上課,其他同學也收起了玩鬧的心思。
徐天從書包裡掏出自己和霍珽的書,又從書包裡摸出兩隻筆分給他一支,也認真地聽起課來。
教室漸漸變得安靜,隻剩下嚴老師那平靜無波如同催眠一般的聲音。
“在前面的幾節課中我們已經學習了積分的定義,以及Cauthy的幾個公式......”
“有演草紙沒?”霍珽忽然轉過頭,朝徐天問了一聲。
“有個筆記本”,徐天茫然地看着他,從包裡抽出一個嶄新的活頁筆記本,說,“你要用?”
“嗯”,霍珽點頭,接過筆記本,随手撕了一頁。
瞥了眼黑闆上講課的嚴老師,拿起一旁的筆,心無旁骛在紙上算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嚴老師轉身停下,拿起一旁的粉筆,開始在黑闆上寫公式。
江橙思維高度集中,全神貫注地看着他的動作。
隻見他先是在黑闆上畫了一個積分符号,然後在中間畫了個圈,又在下面寫了個C。
江橙:“???”
這是什麼???
很快,嚴老師寫完了兩個公式,轉過身,重新拿起了麥克風:“這兩個公式呢,就是咱們上兩節課學習的核心,我現在找一個人來給咱們解釋一下......”
江橙登時有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嚴老師臉上挂着和善微笑,用一副堪稱喜愛的語氣,笑眯眯地說:“那就剛剛那個女孩子吧,我記得叫張宇是吧。”
江橙隻覺得眼前一黑,“哇”地一聲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