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切都塵埃落定,我沒辦法改變,我心中隻盼着,隻要柳在溪能夠幸福便好,無論她所嫁之人是不是我,我都會祝福她,因為我是由衷的希望她能獲得幸福,沒過多久,宮中傳來太子妃有孕的消息,那段日子裡,那個男人整日渾渾噩噩,借酒澆愁,我當時真想沖上去狠狠揍他一頓,但我最終還是忍住了。”
“一個月後,當我聽說在溪也懷孕了,我很替她開心,在她懷孕期間,聽說那個男人離開了京城,去了另一個國家,太子一直對那個男人和太子妃之間的情愫心存嫉妒與怨恨,卻又無可奈何,趁着男人離開的機會,太子便想着拿在溪出氣,于是,在溪被太子的人強行帶進了皇宮,最終死在了那個寒冷的冬天,她的屍體被随意丢棄在亂葬崗。”
“聽到這個消息時,我幾乎崩潰,我在亂葬崗找了整整一天,終于找到了她的遺體,抱着她冰冷的身體,淚水止不住地流下,她曾經那麼美麗,如今卻如殘花敗柳一般凋零,可還沒等我從悲痛中緩過神來,第二天便接到皇上下旨,命我出征遼西,這一仗持續了三個月,我們潭家世代為戰場而生,領軍打仗是我們家族的責任。”
好在,這場戰役我們取得了勝利,而我卻不幸被萬箭穿心,但那一刻,我并未感到痛苦,反而笑了,心中隻想着一件事:我終于可以去見她了。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念頭,等我再次睜眼,自己便出現在了山鬼當鋪這裡,我想,這或許是上天給我的第二次機會,我不想再錯過她了。
故事講完,須盡歡熟練地遞上一杯剛泡好的茶,輕聲說道:“這個故事很動聽,你的心願會實現的。”
這杯茶的味道出奇地好,卻又與平常所喝的茶有所不同,初入口時,一絲苦澀在舌尖蔓延,但随即化作甘甜,倒是有一種苦盡甘來的味道。
男人喝完茶,恍恍惚惚站起來,被白雲生領着朝外走去,白雲生就這樣靜靜看着男人走出門去,背影消失在沉沉夜色裡。
他站在門口,久久未動,直到夜色深沉,他才緩緩回身,關上店門。
走進裡間,他欲言又止地看向須盡歡。
“盡歡姑娘……”
“你想說什麼?”須盡歡挑眉看他,仿佛早已看穿他的心思。
“你為什麼要同意他用靈魂交換?”白雲生終于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客人有所求,你情我願,我為什麼不同意?一物換一願,這很公平,不是嗎?”須盡歡的回答輕描淡寫,仿佛在談論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白雲生沉默了,道理他都懂,但心中卻有許多話不知從何說起。
須盡歡緩緩站起身,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語氣淡然,道:“你既然留在了山鬼當鋪,這些事情你早晚都要面對,早點習慣,不早了,回去睡吧。”
他就這樣看着須盡歡,目送她消失在二樓的拐角處,方才收回目光,玉髓也化作人形,看着白雲生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輕拍了他的肩膀,歎了口氣:“别想太多了。”
“玉髓,那杯茶跟我喝的茶都是一樣的嗎?”白雲生問。
“怎麼會一樣呢?”玉髓解釋道,“每個來到這裡的人,在離開時都會得到主人賜的一杯茶,這茶呢,背後的作用也各不相同。”
說完,見他還不懂,便又出聲道:“像你喝的那杯,隻是讓你忘記塵世之外的事情,但又不會讓你忘記自己的名字和留在這裡的事情,但也僅此而已,而剛剛那個男人,他喝的呢,卻不會讓他失去記憶,因為每個人所求不同,這茶背後的意義自然也就不同,我這樣跟你解釋懂了吧!”
白雲生若有所思地點着頭,玉髓伸了個懶腰,見他聽明白了,也沒多待,起身便走,玉髓走後,白雲生也離開了此處,他回到了三樓的卧室,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他在想,别人都是有所求才來到山鬼當鋪,自己也是有所求——求她讓自己留在這裡,那她為何不與自己做交換呢?而是如此輕易就收留自己?
世人都有欲望,可須盡歡做這些事情又是為了什麼呢?
這一夜,白雲生思緒紛亂,輾轉反側,直至黎明破曉,方在混亂中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