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懷素走了過來,停在她身後,懷素敏銳地察覺到有人靠近,殺手的本能讓她瞬間警覺,猛然轉身,手已下意識地探向腰間,想要握住匕首,然而腰間空空如也。
她這才想起,自己如今正在做間諜,寄人籬下,哪裡還能随身攜帶武器,她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很快調整了表情,臉上浮現出一抹溫和的笑意,擡眼看向來人。
燕綏之是何等人物,自然不會錯過懷素那一閃而逝的警惕與僞裝,但他并未點破,隻是唇角微揚,笑意若有似無。
當時的懷素并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她心中時常念叨的燕綏之,隻是他的突然出現讓她心底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她無法解釋這種情緒的來由,但直覺告訴她,這個人絕非等閑之輩。
他的聲音低沉而慵懶,仿佛一縷輕煙,緩緩萦繞在她耳畔。
“不疼嗎?”
“什麼?”
懷素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問得一愣,一時未能理解其意,她擡眸看向他,燕綏之也正凝視着她,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許久,最終落在她的雙眸上,她的眼睛很美,但眼底似乎藏着一抹淡淡的憂傷,被她刻意掩藏,卻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輕笑一聲,眼神略帶戲谑,朝她的胳膊方向示意,懷素低頭看去,這才發現傷口不知何時裂開了,難怪他會問她疼不疼。
但她依舊沒有理會,隻是向燕綏之道了聲謝,感謝他的提醒,燕綏之卻依舊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嘴角帶着笑。
懷素不明白這人為什麼總是在笑,難道自己是長在他的笑點上了?
她不打算在搭理這個人,轉身欲走,然而男人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心底發寒。
男人湊近她,懷素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拂過耳畔,下一秒,便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别動,你是誰?為何會來羅生門?”
聽到這,懷素心裡咯噔一下,他們明明是初次見面,他卻如此發問,難道是她哪裡露出了破綻?
不可能啊!
她眨了眨眼,眼中似有薄霧彌漫,帶着幾分困惑與無辜:“公子,您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她頓了頓,又繼續道:“我是被二當家救回來的,醒來時便已經在這裡,又怎會是我自己想來?公子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隻是出乎懷素意料之外的是,男人聽完她的話,眉眼閃動,隐隐含笑,,心情似乎大好,他的笑容愈發燦爛,更加顯得他這個人妖孽俊美。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懷素自然也不例外,她一時看愣了神,心裡忍不住感歎這世上竟有比女子還俊美的男子,卻又不顯陰柔,仿佛世間所有的優點都被他獨占。
對于懷素直勾勾的目光,燕綏之并未動怒,隻是輕“啧”了一聲,才緩緩回應她之前的話。
“或許吧。”
“不過,你究竟為何來到這裡,我并不是太在意。”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在懷素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我隻是忽然覺得,羅生門之後的日子或許不會太無趣,我很期待。”
“對了。”
“我想你應該很想認識我。”
他語氣拉長,一字一頓道:“我叫燕綏之,記住了嗎?”
懷素:“……?”
這算什麼?得來全不費工夫?事情的發展怎麼變得如此奇怪呢!
怎麼形容當時的心情呢?懷素簡直想掐死自己,怪不得初見燕綏之時,她就隐隐覺得此人危險,女人的直覺果然準得可怕。
她不确定燕綏之是否已經識破了她的身份,但他顯然對她起了疑心,但他這種既懷疑她又不介意她待在這裡的态度,讓她有些看不透這人,燕綏之确實是一個很危險的人。
燕綏之後來還說了些什麼,懷素已經無心去聽,她的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趕緊離開這裡,越遠越好,事後,唯一清晰地記得的就是,他臨走前的那句話:“小狐狸,我們還會再見的,别讓我失望。”說完,他帶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轉身離去。
原本的計劃還未實施,便已胎死腹中。
懷素暗自懊惱,她尚未動手,燕綏之便已洞悉一切,他的心思太過缜密,讓她不得不重新謀劃,此刻,她心中煩亂,總覺得遺漏了什麼,卻始終抓不住那絲模糊的記憶。
回到廂房,懷素端坐在床上,神情凝重,她确信自己沒有看錯,燕綏之臨走前投來的那一眼,顯然對她産生了興趣,但這種興趣從何而來?她心知肚明,無非是對一個可能來殺他、卻被他識破的獵物起了興緻,拿她打發時間罷了。
“小狐狸?”懷素在心底輕歎,“這是什麼古怪的稱呼?”她隐隐有種預感,他們很快還會再見。
懷素遺忘的事情,有人卻記得清清楚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