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素對此并不意外,她早已料到會與燕綏之再次見面,果不其然,她被安排進了燕綏之的“終玄樓”,成了他宮中的一名打雜女。
然而,令懷素沒想到的是,來接她的竟是燕綏之的弟弟燕商陽。
在羅生門中,若論誰對她最具威脅,首當其沖的自然是燕綏之——一個她既想殺又殺不掉的人,其次便是燕商陽,他如同燕綏之身邊一條潛藏在暗處的毒蛇,盡管總是擺出一副溫和友善的模樣,但若是讓他知道她是來刺殺他哥哥的,後果可想而知。
對燕商陽而言,除了哥哥燕綏之和姐姐燕九華,其他人都是随時可以抹殺的存在,畢竟,蛇是獨來獨往的冷血動物,陰狠而不講道理。
“我實在好奇,你究竟有何魅力,竟能讓我哥僅見你一面,便執意将你帶回終玄樓?”燕商陽語氣中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嫉妒。
問她?
她怎麼會知道?
懷素自己也一頭霧水,燕綏之究竟在搞什麼,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把一個心心念念想要殺他的女人,放在身邊,他是嫌自己命太長了?還是想給自己生活來點刺激?
懷素看不懂,這讓她對日後在羅生門的生活無比忐忑,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會是什麼。
懷素不再多想,隻是對燕商陽微微一笑,輕聲道:“二公子,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況且,我這人也沒什麼特别之處,二公子太擡舉我了。”
燕商陽簡直要氣笑了,“好啊,我算是知道了,你這姑娘嘴巴倒是伶俐得很!”他上下打量着懷素,不得不承認,她的容貌确實出衆,甚至比他見過的任何女子都要美。
想到這裡,他的眼神不由得沉了下來,在他看來,越是美麗的東西,越危險,同理,越是漂亮的女人,越緻命。
他可不想讓他哥哥身邊出現什麼隐患,但願她是個安分的,否則,他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燕綏之的想法其實很簡單,他隻是覺得,既然懷素可能帶來威脅,那麼将她置于羅生門内,又有什麼地方能比他親自看管更穩妥呢?與其讓她在暗處伺機而動,不如将她放在眼皮底下,随時掌控她的動向。
羅生門和谲詭城雖同樣都是殺手組織,但整體裝飾風格卻大相徑庭。
羅生門更像是一座隐秘的古老山莊,四周被參天古木環繞,甚至帶有一絲禅意,幽靜中透着一股肅殺之氣。
谲詭城則如同一座繁華的迷宮,燈火通明,人影幢幢,看似熱鬧,實則暗藏殺機,仿佛每一塊磚石都浸透了鮮血。
而燕綏之所在的終玄樓位于羅生門的最深處,這裡不僅地勢險要,而且機關重重,外人極難擅闖。
懷素剛踏入終玄樓,便對上了燕綏之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他今日依舊一襲黑袍,盡管兩人不久前才見過,懷素的心卻依舊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顫,他的氣場太強,隻一眼,她便覺得自己在氣勢上就已經被他壓了一頭。
來到終玄樓的日子,懷素開啟了負責照顧燕綏之日常起居的生活,他的生活單調又無趣,日複一日地重複着相同的事情,這與懷素想象中的他截然不同。
她本以為,燕綏之将她帶到這裡,必然是為了折磨她、試探她,可他卻沒有,相反,他對她的态度甚至稱得上溫和,至少在生活起居上,他從未苛待過她。
可是,這種“好”并未讓懷素感到絲毫喜悅,反而讓她覺得無比諷刺,畢竟,于她而言,來到這裡刺殺燕綏之是她的任務。
燕綏之對她看似很好,但眼神中的淡漠疏離卻騙不了人,但他卻任由她在終玄樓自由走動,要說他對自己毫無疑慮,懷素是不信的。
燕商陽每天都會來終玄樓,每次來到這裡,他最大的樂趣便是捉弄懷素,看她出醜。
每當這時,燕綏之總會适時地站出來,責備一句:“胡鬧。”
燕商陽便會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嘴角揚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道:“大哥,你也太護着她了。”
燕綏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眸中透着幾分無奈與縱容,卻并未再多說什麼。
有好幾次,懷素被燕商陽捉弄得幾乎想要放棄僞裝,直接一刀解決他。
但她深知這個想法太過天真。她明白,若想在終玄樓站穩腳跟,順利完成公子的任務,便不能與燕商陽鬧得太僵,每一步都必須謹慎,稍有差池,死的隻會是她自己。
她始終記得,來到終玄樓的第三天晚上,燕綏之在處理羅生門的機密事務時,不知為何,突然将她叫到身旁。
他眉眼彎彎,笑容惑人,他看着她說:“狐狸,想不想看?”
那一刻,懷素心中警鈴大作,袖子裡的手不自覺握緊,她摸不透燕綏之的用意,難道他打算從心理上折磨她?她清晰地記得,自己當時的嗓音沙啞得幾乎不像是自己的。
她說:“門主,别開玩笑了,這種機密不适合讓我看。”
燕綏之卻隻是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語氣依舊帶着笑意,“我本以為你會很感興趣呢?看來是我想錯了。”他說完,緩緩起身,走到她面前,手中的折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那你對什麼感興趣?”
懷素心裡冷笑,殺你。
然而,下一秒,燕綏之的聲音再次響起,帶着一絲玩味:“或許,你不是不感興趣,隻是你更感興趣的是我?”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耳邊,低聲問道:“狐狸,我說的對嗎?”
如今,柔弱成了她的保護色,兩方對峙,看似勢均力敵,但自以為占優勢的一方,往往容易落入下風,既然燕綏之想拿捏她,懷素便順了他的意,不過到底是誰拿捏誰,可就不好說了。
“對啊,門主怎麼知道?像門主這樣優秀的男子,應該很難有哪個女子不感興趣吧?”她像是被戳破了心底的秘密,微微紅了臉,張着嘴巴,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連她自己都驚訝,當時的演技竟能如此逼真,不當唱戲的都可惜了。
“是嗎?”
“也對,狐狸始終是狐狸,狡猾得很啊!”他說這話時,靠得更近,兩人的呼吸幾乎糾纏在一起,那種接近到危險的距離,那種無法逃避的對視,比接吻更加親密接近感。
空氣中彌漫着恰到好處的暧昧,但隻有他們二人知道,哪裡有什麼暧昧,有的不過是彼此之間的較量。
而這暧昧的一幕,又剛好被原本開心來到這裡的燕商陽撞見,他瞪大眼睛,不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懷素和燕綏之迅速拉開距離,各自恢複了平靜,但懷素知道,燕商陽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瞬間,臉色由晴轉陰,随後又帶着疑惑看向燕綏之,眼中滿是震驚與不解。
“哥,你們剛才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