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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夢醒淚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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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他,我便放過所有人。”

懷素的手微微顫抖着,用左手接過那把冰冷的刀,她靠近燕綏之,雖然看不見,但她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她用右手輕撫燕綏之的臉龐,像是要記下他最後的模樣。

她低聲說道:“燕綏之,對不起,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燕綏之盯着眼前人,盡管心中悲痛萬分,卻依然含笑回應:“怎麼會,我永遠都不會對你失望。”

懷素舉起手中的長刀,她再次看向公子鬼卿,“是不是隻要死一個,你就會放過所有人?”

公子鬼卿點頭,“當然。”

懷素又道,“好,那你發誓。”

公子鬼卿輕笑一聲,“行,我發誓,現在可以動手了嗎?”

懷素忽然俯身,在燕綏之唇上落下輕輕一吻,這一幕刺痛了公子鬼卿的雙眼,他轉過身去,不願再看這令人心煩的畫面,燕綏之也笑着閉上了眼睛,他覺得自己能死在懷素手中也算是一種圓滿。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長刀會刺入燕綏之的胸膛,卻見懷素手腕輕轉,鋒刃劃過自己雪白的頸項,鮮血如紅梅綻放,濺在燕綏之蒼白的臉上,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铛——”

長刀墜地的清響劃破死寂,懷素像一隻折翼的蝴蝶緩緩墜落,绯色羅裙綻開血色的花。

燕綏之瞳孔驟縮,鎖鍊在暴起的青筋下铮铮作響,原本重傷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他像似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掙脫束縛撲向前去,伸手接住那具單薄的身軀,染血的手掌拼命地按在她頸間翻卷的傷口,溫熱的血從指縫間溢出,混着他的眼淚,砸在她漸漸失去溫度的臉頰上。

“狐狸,我不準你丢下我,我不允許……”他的聲音破碎的不成樣子。

懷素費力地扯動嘴角,鮮血不斷從唇邊溢出:“燕綏之,答應我...好好...活着...”

她想擡手擦去燕綏之的眼淚,手臂卻像灌了鉛般沉重,她太虛弱了,虛弱到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最終,那隻沾滿鮮血的手無力地垂下,再也沒能擡起,身上詭異的香氣在四周蔓延。

燕綏之緊緊摟着懷素逐漸冰冷的身體,喉間溢出破碎的嗚咽,舒姝跪在一旁撕心裂肺地喊着: “姐姐!”

燕九華手中的長劍當啷落地,她沒想到會是這樣收場,燕商陽也别過臉去,滾燙的淚水卻止也止不住。

公子鬼卿也沒想到,懷素會如此激烈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跌跪在地上,嘴裡反複着:“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後悔了!

想要從燕綏之手中奪回懷素的身體,卻被對方用盡全力一腳踹翻在地,公子鬼卿狼狽地摔倒一旁,淚水終于從眼角滑落。

這一刻,他才猛然意識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沒有了,這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他神色恍惚,仿佛看見了五年前的懷素,她站在眼前,那腼腆而怯生生的笑容依舊清晰,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個身影,卻抓了個空。

舒姝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翻湧着難以置信的浪潮:姐姐真的死了?這怎麼可能?是自己害死了她嗎?她的思緒混亂不堪,卻莫名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仿佛在很久以前就經曆過,為什麼她的心會如此疼?

她緩緩拾起地上的長刀,一步步走向公子鬼卿,他正朝她伸出手來,那熟悉的面容此刻顯得如此可憎。

舒姝的心中燃燒着怒火,眼前這個人,正是這一切悲劇的始作俑者,若非因他,自己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若不是他,姐姐又怎會慘死?

她舉起長刀,毫不猶豫地刺向公子鬼卿的心口。

“你去死吧!”舒姝怒吼一聲。

公子鬼卿瞬間清醒,他沒想到舒姝會這樣做,他不可思議地看着她,睜大雙眼,滿是震驚與不解,他試圖抓住舒姝的手腕:“舒姝你……”

可惜,話未說完,便接連被舒姝刺中數刀,很快便阖上了雙眼,公子鬼卿就這樣死了,誰也沒料到他會以這種方式結束生命,一場恩怨情仇終成泡影。

而舒姝在殺完公子鬼卿後,踉踉跄跄地消失在暮色中,她走過二十二座城池的烽火台,趟過三十三條河流,爬過五十四座珠穆山峰,踏過九十九個驿站長亭,鞋底磨穿的布履,沾着塞北的雪和江南的泥。

沒人知道這個瘋癫的婦人要去往何方,直到某個春寒料峭的黎明,采藥人在懸崖邊發現凍僵的屍體時,她青白的手指還死死攥着一支镂空花樣的珠钗。

燕綏之終究沒能承受住懷素的離去,昏死過去,他被燕九華和燕商陽帶回了羅生門,可他的懷中依舊緊緊抱着懷素,任誰也無法将兩人分開,衆人無奈,隻能讓他繼續抱着,卻又擔心懷素的屍體會腐壞,好在,他在第二日午後清醒。

可是,燕商陽和燕九華卻發現他的狀态很不對勁,整個人滿是頹廢,眼神如同一潭死水,毫無波瀾,他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不與任何人交談,仿佛把周圍的一切都當做了空氣。

他為懷素清洗了身體,将她身上的血迹擦拭幹淨,又請人精心為她化上美麗的妝容,随後親手替她換上了一襲大紅喜服,之後,他小心翼翼地将懷素安置在床榻上。

他就這樣,靜靜注視着她許久,待一切準備就緒,他喚來燕九華和燕商陽,開口第一句話便是:他要娶懷素。

此言一出,二人皆驚愕不已。

燕商陽道:“哥,她已經死了!人死不能複生,你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燕九華也喊道:“燕綏之,你莫不是瘋了?”懷素的離開讓他們同樣悲痛,可即便他們在難過,日子也得照舊。

“我知道,也沒瘋。”燕綏之嘴角竟浮起溫柔的笑,這是這幾日裡,他難得外漏出來的情緒,“所以我更要去陪她,黃泉路那麼冷,她最怕黑,怕疼了。”他的小狐狸最愛哭了,沒有他的陪伴該多難過。

這句話像柄利劍刺穿在場所有人的心髒,燕九華突然想起父親當年的告誡,殺手動情,猶如刀尖舔蜜,終究要付出血的代價。

可殺手動了不該動的感情,賠上的是自己的命,這真的值得嗎?

懷素如此,燕綏之亦如此,他們都是極為溫柔的人,最終卻落得這樣的結局。

當晚,燕綏之與懷素拜了堂,喜堂設在停靈的正廳,燕綏之親手将合歡花綴滿棺木。

燕氏兄妹以及羅生門的長老們,皆是這場婚禮的見證人,他們聽到燕綏之說:“狐狸,别着急,我知道你一定會等我,我很快就會追上你的,你等我啊。”

唢呐聲起,紙錢灰燼在風中打着旋兒,飄向半掩的朱漆大門,門楣上殘破的喜綢與慘白的喪幡詭異地糾纏在一起。

檐下兩盞燈籠,一盞猩紅,一盞素白,它們将青石台階照得斑駁陸離。

喜樂與哀樂交替響起,紅事喜,白事殇,燕綏之一身紅色喜服立于台階之上,他望着庭院中那口漆黑的棺木,紅綢纏繞的喜轎與合歡花覆蓋的靈柩并排停放,喜娘哭花了妝容,樂師們木然地交替吹奏着《百鳥朝鳳》與《哭皇天》。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燕九華和燕商陽站在一旁,早已淚流滿面,四周賓客寂靜無聲,所有人閉上眼睛,不忍再看這一場注定以悲劇收尾的婚禮。

“夫妻對拜——”

燕綏之終于動了,他攥着鮮豔如血的紅綢緩緩轉身,面對着那合歡花覆蓋的靈柩,深深地拜了下去,仿佛要将一生的遺憾與愛意,都凝聚在這一拜之中。

在後來,聽羅生門的舊仆說,燕綏之在合卺酒裡摻了毒,那顆他與懷素一起種在後院的相思子,竟在一夜之間拔地而起,開滿了紅白相間的并蒂花,那是他見過世間最美的花。

燕九華依照遺願,将懷素與燕綏之安葬在後院相思子花樹之下,而在他們的墳前,前常年栖着一對交頸鴛鴦,任它霜雪漫天,始終不曾離散。

羅生門易了主,燕九華接掌了門主之位,經此變故,燕商陽褪去青澀,不願囿于羅生門一方天地,開始仗劍走江湖,數年後,他更是闖出"燕懷公子"的名号。

隻是這稱謂裡藏着誰的身影,無人知曉。

谲詭城因公子鬼卿的逝去而衰敗,後聽聞新任城主名号為“鹠”,叫‘落葵’,自此,南羅生,北谲詭就此隐匿,不再現于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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