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9706次航班,由北陽國際機場飛往米蘭,開始登機了,請旅客朋友們到達76号登機口登機。”
機場廣播重複三遍,雖然是深夜的班機,機場人數卻不減,在聽到登機消息時,人群自發移動起來,朝着目的地有條不紊的行進。
許樂樂頭戴入耳式耳機,短亮的羽絨服,明晃晃的銀色。低着頭跟自己的chi co yo限量貼紙行李箱較勁。輪子裡夾進一條繩子,纏繞在輪毂上,怎麼也拽不下來。氣得她踢了兩腳。
抱怨道,“突然就讓我走,誰也不來送我。”
昨天有幾個人敲響她的公寓門,打頭進來的男生真的很帥,說是許虹研讓他們來的,還拿走了她和爸爸一起照的合照。
許樂樂不知道她的父母最近在搞什麼,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似乎不太好。其實她也生氣,明明自己的爸爸還活着,許虹研居然騙了她那麼久。
她氣鼓鼓的,又踹了一腳皮箱子,輪子卡住軸承,直接翻了過去。她幹脆坐了上去,雙手抱胸。
“到底都去哪了?!”
不遠處,一雙眼,盛滿了淚水,目光溫柔地撫上,包裹了她的全身。愛戀的、溫柔地、留戀地......一寸又一寸,靜靜地撫摸她身體。
她的天使,她的寶貝。
明明昨日她還小,才剛剛牙牙學語,抱着她的腿,糯糯地喊媽媽。如今卻已經長這麼大了,活脫脫一個小大人。
“Z9706次國際航班,距離最後登機時間還有十五分鐘,請沒有登機的乘客到76号登機口登機。”
催促登機的廣播響起,預告着離别的到來。
許虹研身後站着一個一米八三的男人,皮質西裝樣式的外套,包裹着緊實的肌肉,半高領黑襯衫修飾流暢的線條,桃花眼上戴着平光墨鏡,警惕地看着四周。
來往機場的都是一些略顯疲憊的旅客,突然出現這麼個亮眼的大塊頭,周身散發着不好惹的氣息,來往的人不免側目。
周天明還是心軟了,答應了許虹研的要求,偷偷帶她來了機場。
這個行為很危險,一旦被隊裡發現,免不了一個嚴重處分,加上幾十頁的檢讨。
“你可以去和她告個别的。”在許虹研身後觀察了有一會,猶豫了半晌,周天明靠近她的身側,低下頭說道。
許虹研淚眼模糊,輕輕地搖搖頭,“她是奔着光明去的,我是她的拖累。從小她就不喜歡我,我總是管着她,不讓她做她想做她想做的事。”許虹研頓了下,繼續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不該因為自己的自私,束縛了她,希望這一次,她能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至于這些不堪的過往,就由我一人承擔足矣。”
“她是我的驕傲。”
周天明也沉默了,嘴唇張開停留。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女人殘忍的殺害了自己的丈夫,卻也實在是個可憐人。
最後一次的航班催促響起,斬斷了許樂樂與這座城市的姻緣。她嘟起嘴,拖着行李箱走進安檢口,隻留下一個小小的背影,消失在門那端。
塵埃落地,永不複還,這世間多得是遺憾,歲月長河中滾滾波濤,不過也隻是其中一顆不起眼的水珠而已。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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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破了,籠罩在北陽刑事警察隊上方的陰霾,悄然褪去。也是奇怪了,天氣都晴朗了起來。
“受南熱帶暖流影響,未來一周,北陽市将迎來好天氣,空氣質量優,請市民朋友們多去戶外呼吸新鮮空氣......”
出了刑警大隊的門,坐進自己的八手奧拓,關上的車門隔絕外面的吵嚷,周天明鬼使神差地拿出來手機,點亮屏幕,向下翻找,最後停在那個人名字上方。
他向來不是個克制的人,喜歡的零食當天就會吃完,喜歡的電動遊戲也會馬上買來。
要不要打出去呢?他好像好幾天都沒有見過她了......
破天荒的,秦靈韻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頭不沾枕。
洪北區老鍋爐廠殺人抛屍案可是現在炙手可熱的新聞,各家眼巴巴的等待結果,都想搶這獨一份的頭條。
而令他們沒想到的事,這麼火爆的熱門新聞,秦靈韻手上居然有獨家一手物料。
這幾天為了趕出新聞稿和素材,她幾乎熬了好幾個通宵編輯和剪輯,又在半夜時崩潰,打電話搖來了媛媽,兩個人頂着碩大的黑眼圈,終于在周日的截稿時間前二十分鐘,把定稿交給了新聞部審核。
秦靈韻頭頂插着吃泡面的筷子,爆炸開的頭發如同龍卷風刮過,整個人像被嗦幹淨曬了一個月的芒果核,被老妖怪吸幹了靈氣。
“媛媽,幾點了?”往沙發旁的地上丢了根鉛筆,在媛媽頭上彈了一下,滾到沙發下面。
李洛垣合衣躺在地毯上,眼睛也沒睜,“祖宗,我剛睡十分鐘。”
“你别在我家睡啊!孤男寡女的,回你家睡去。”
聽到這,媛媽“蹭”坐了起來。起得太猛,頭撞上茶幾邊緣,霎時間眼前都是星星,他一邊龇牙咧嘴的揉着,一邊氣急敗壞,“又不是你昨天淩晨2點打電話,讓我來幫你剪片子的時候了?”指着秦靈韻的手抖個不停,活脫脫一個控訴負心漢的嬌媚小娘子,“用完我就趕我走,有沒有天理有沒有人性了......”
簡直是令人發指!
秦靈韻頂着偌大的黑眼圈,實在沒力氣和他演這出《金玉奴》,不耐煩的擺擺手,“快走,我給你報銷打車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