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設法同張柔接觸，設計讓她欠下人情。

張柔這輩子都想不到宴會上遞給她的那杯下了藥的酒背後的人并不是什麼孫家，而是那個救下她帶她去醫院的沈則行。

說到底，人生在世，隻要有所妄求，誰能做到幹幹淨淨呢。

宋朝晖的喜歡無疑是值錢的，他的喜歡讓宋朝遠手下留情，讓沈則行有時間來為自己謀劃。

沈則行思緒收回，勉強笑了笑，同宋朝晖說，“我怎麼好意思。”

宋朝晖對此一無所知，他繼續問，“那結婚是怎麼一回事？”

“裝出一副聲勢浩大的樣子，拖延時間罷了。”沈則行答道。

日薄西山的時候，能騙外邊的人幾天算幾天。沈家倒的越慢，他脫身越方便。

“那你怎麼又回來了？”

沈則行深深地凝視着宋朝晖，好一會，他移開視線，說：“異國他鄉的，總是比不上這。很懷念以前，所以換了身份也要回來。”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你知道的，當時并沒有清償幹淨。”

“也是。”宋朝晖說，他還想問些什麼，卻聽見風鈴響了幾下，門露出一條縫，然後又重新合上，顧洄之沒進來，但他催促的意思很明顯。

宋朝晖牽着德牧起身，抱歉地笑了笑。

“晚上可能會下雨，夜深也不好開車。”沈則行體貼道，他送宋朝晖至門口，拉開門見顧洄之站在外邊，站他身後的司機在宋朝晖的示意下牽走他手中的德牧便上了不遠處的保姆車。

宋朝遠瞧見顧洄之的口罩沒忍住彎了一下唇角，他向前一步同顧洄之并肩站着，又轉身同沈則行說，“那先走了？”

沈則行點了點頭。

顧洄之宣示主權似的摟過宋朝晖肩膀，他的舉動成功使沈則行臉上面具一樣溫雅的笑容破裂。

顧洄之微微一欠身，笑的得體，說，“那我們先走了。”

沈則行看着他們上了那輛香槟色的跑車，沉悶的關門聲昭示着他不平靜的内心。

回去是顧洄之開的車，宋朝晖看着他沒摘下的口罩，說，“現在知道戴口罩了？剛才摸狗的時候怎麼沒想起來？”

顧洄之不是很想回答，于是他換了個話題，問，“你們說了什麼？”

輪到宋朝晖不想回答了。

這無關暧昧，他始終覺得有些事情是兩個人的事情，沒必要讓第三人知道，換宋朝遠來問他的回答也是這樣：“你問這麼多幹什麼，反正和你沒關系。”

車裡的氣氛一下就僵了起來，安靜了好一會兒，顧洄之緩和似的開口，問：“你怎麼不好奇我是如何找到你的？”

宋朝晖偏頭望着他，顧洄之正目視前方，宋朝晖便冷哼一聲，說，“反正你總有方法找到我，不是嗎？”

前面有點堵車，顧洄之停了下來，轉頭若有所思地看宋朝晖一眼，說，“司機說你往鎮裡去了。”

“那地方還沒我家花園大，路邊的店用腦子想想我怎麼可能稀罕進去，”宋朝晖的食指屈起刮着他大拇指的指甲，不再看顧洄之。

“我又帶着條那麼大的狗，肯定不可能往人多的地方湊。”宋朝晖還在刮着他的指甲，理直氣壯地說，“沈則行這房子的裝潢才像平常我會去的地。”

宋朝晖伸手摘下顧洄之的口罩，顧洄之便轉頭看向他，他繼續說下去，“天寒地凍的，你覺得我像是會為了禮貌而犧牲自己舒服的人嗎？”

“不像。”顧洄之看着宋朝晖，答道。

天色漸晚，湧入的車越來越多，路燈也一盞一盞地亮了起來，窗外夜色模糊，宋朝晖的眼睛在燈光下像寶石一樣亮着。

他略微湊近，望着顧洄之的眼睛，問，“顧洄之，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别傻？”

宋朝晖的眼神讓顧洄之楞了一下，他嘗試從宋朝晖的眼睛中看出什麼，但宋朝晖的眼睛很幹淨，他專注的看着他，眼神中略微帶着點探究。

顧洄之一無所獲。

“沒……”

顧洄之還沒來得及回答，宋朝晖就不再看他，他撞了撞顧洄之的胳膊肘說，“前面的走了。”

而後一路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