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兩人沒再說别的話。
等回了屋,和蘇清鸢所料一緻,果然見陸元昭手裡翻着話本躺在黃花梨醉翁椅上。
這段日子相處下來,蘇清鸢發現陸元昭是個随性的人,他不喜拘束,所以并未去朝堂處理政務,哪怕他文武雙全,皇帝又幾番邀請,最終都被推拒了。
蘇清鸢苦笑,陸元昭若是知道他在書中真正的死因,不知會是什麼反應。一個連朝政都不欲參與的人,能有什麼野心?卻被自己的皇叔提防下毒毒死。
想想還蠻好笑的。
陸元昭随性想必随了甯王,甯王年輕時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若不是被王爺之位禁锢在京城,可能早就選個山清水秀之地隐居不出世了。
陸元昭沒發覺蘇清鸢,秋蓮想開口提醒,被蘇清鸢眼神制止。
她玩心大發,提起裙邊,踮起腳緩緩靠近。
秋蓮在她身後瞪大眼,拼命使眼色阻止,世子是習武之人,對氣息敏銳,怎會發現不了她。
然而陸元昭竟真的一動不動,低頭翻看手裡的話本。
隻是随着蘇清鸢走近,他眼神斜睨過去偷瞄她一眼,那一眼極快,莫說蘇清鸢,就連秋蓮也未發覺。
他繼續捧起手裡的話本。
倏爾,一雙細白的手擋在他眼前捂住他的眼睛。
陸元昭内心發笑,蘇清鸢有時成熟穩重,有時又天真爛漫的像個小孩兒。
不過……身邊多一個這樣的人,未嘗不可。
他嘴角緩緩勾起,極為配合的阖上眼,問,“是誰?”
說完,他作戲似的松開手中話本,兩隻手顫顫巍巍不知所措,左右開弓尋找捂住他眼睛的人。
蘇清鸢被他逗的咯咯發笑。
她回頭望向秋蓮,秋蓮上前将話本拿走。
蘇清鸢清清嗓子:“回答問題,就放了你。”
陸元昭飛速點頭:“你可要說話算數。”
秋蓮:“……”
為何會有種他們在打情罵俏的錯覺?
“那是自然。”蘇清鸢掐着嗓子,“親愛的世子,你掉的是金話本還是銀話本?”
陸元昭嘴角微抽,似是沒想到她會用這麼老的梗:“就是普通的話本。”
“答對了,給你。”
等她将手拿開,秋蓮順勢把話本往前遞了遞,陸元昭伸手去接。
“等等,”蘇清鸢看到話本上熟悉的名字,先一步抽走話本,“堂堂世子,竟偷看我的話本。”
陸元昭挑眉:“你是我的夫人,你的話本不就是我的話本?”
蘇清鸢:“我是你的夫人?”
她若有所思。
陸元昭點頭:“我們拜過天地高堂,怎麼不算夫妻?”
這話其實有點假,他倆并沒什麼夫妻情義,是以陸元昭說完,心裡發虛。
但他同時又渴望蘇清鸢的親近,哪怕隻是名義上的關系,陸元昭自責閉眼,想好送她走的,他現在是在做什麼?
蘇清鸢沒看出他的異常,試探說道:“你說我是你的夫人,那你的錢是不是該歸我管?”
陸元昭:“……府内如今是你管家。”
蘇清鸢搖頭:“那不一樣,……我在嶺南時,都是夫君的錢交給夫人打理,你不止一次說我是你夫人,但我也沒見到銀錢。”
邊說邊搓那雙小手,動作扭捏。
陸元昭低頭思索。
蘇清鸢心裡打鼓,不确定對方會不會答應,于是她退而求其次。
“那,明玉軒歸我?”她伸手戳戳陸元昭,“你也說我是你的夫人,雖說日後咱們分道揚镳,可我還救過你呢。”
話說滿了,蘇清鸢閉眼别過頭,陸元昭也救過她,這麼說是不是過了?
可話都說出口了,不能輕易收回,再說她确實缺錢,雖然吃喝住行都有王府出錢,但她和離後就不能再領王府月銀,到時候怎麼辦?
總不能睡大街?
傳出去似乎也不好聽,世子前側妃淪落街頭?
陸元昭斜睨她脖頸側的小痣,喉結微動,“好。”
蘇清鸢并沒完全把握,沒想到陸元昭真的同意。
“快快快,秋蓮,拿紙拿筆。”
陸元昭擰眉:“這是做什麼?”
蘇清鸢:“白紙黑字寫下來,這個……不記得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看看。”
陸元昭無奈:“……你是怕我出爾反爾吧。”
蘇清鸢反駁:“哪有,我是這樣的人嗎?”
陸元昭:“我看你是……”
“這,怎麼可能,世子你可是我心目中的大好人,好人!”
她一邊說一邊伸出大拇指,言語間全是贊揚。
“咱們經曆這麼多事,我還不信你嗎?它就是個形式,我對世子的信任可謂是濤濤黃河水,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