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什麼?”沐嶼彤一邊說,一邊從櫃子裡拿出吹風機。
“測下一任對象。”
沐嶼彤不信這些,本想拒絕,可腦海裡突然回想起今天粘着自己的那隻“大狗狗”,話到了嘴邊,又鬼使神差地變成了:“好啊,等我先吹個頭發。”
等沐嶼彤吹完頭發,歸黎已經準備就緒了。
她先讓沐嶼彤在1-76裡面選5個數。
沐嶼彤思忖了一下,道:“1、3、5、17、70。”
選好了數字,就可以開始算了。
沐嶼彤看不懂塔羅牌的那些東西,索性就安靜地坐在一旁等歸黎解釋。
歸黎解牌解得很認真,她一邊解一邊說:“你下一任對象吧——土象星座的,注重細節,不善言辭,也很聽勸,又有點……油嘴滑舌?這不善言辭是怎麼和油嘴滑舌湊成一塊的?”歸黎忍不住吐槽。
沐嶼彤腦海裡不禁浮現出洛航辰的模樣,那幾點,和他基本都吻合吧,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理科男,喜歡用理科思維去想問題,确實挺理性的,而且他說話向來直白,話也少,要說不善言辭吧,也搭得上邊。他确實也蠻注重細節的,初中的時候,沐嶼彤每次身體不舒服,他都能發現,而且那時候她性格内向,他經常會适時地給予她一些安全感。再加上……她突然想起今天早上甜品課發生的事情,好像……也确實有點油嘴滑舌的?
不過他是天蠍座的,天蠍是水象星座。
沐嶼彤反應過來,吓了一跳,怎麼就想到他了?
歸黎還在解:“因為他不善言辭,很理性,内斂,所以你要主動才會有一個好的結果。至于這個人出沒出現嘛,我看看……你細心觀察,他就會出現……”
秦錦總結道:“額……蠻神出鬼沒的一個人的。”
歸黎清了清嗓子,最後總結陳詞:“總之,塔羅牌是基于你現在什麼都不做的情況下對未來發生的事情的預測,你如果接下來,做了什麼改變,那結局也會改變。當然包括星座也是。”
……很好,就連唯一可以排除的可能性也被歸黎扼殺在了搖籃裡。
不過,沐嶼彤隻糾結了一瞬,想起來明天一早的高數課布置了課後作業她還沒做,連忙爬起來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那邊,歸黎正在給自己算塔羅牌。
“啊!”隻聽她突然一聲尖叫。
三人瞬間停下手裡的事情,連忙看向她,語氣急促:“怎麼了怎麼了?”
不想,歸黎興奮地舉着牌,獻寶似地遞給她們看,眼睛裡的光亮遮都遮不住:“這個形容,好像梁學長啊,幾乎一模一樣!而且,它說我會和喜歡的人修成正果!”
沐嶼彤無語了一瞬,但不由得還是會心一笑,真誠地祝福她:“恭喜你呀,lucky girl。”
你看,和喜歡的人修成正果,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運氣啊。
經曆了早八高數和緊連着的專業課的摧殘,下課的時候,每一天早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走走走,快去吃飯,下午沒課,我要睡他個天荒地老!”安禮曦急吼吼地挽着沐嶼彤就往食堂走。
經過操場,沐嶼彤一眼就看見了在籃球場旁邊的洛航辰。
他大概剛打完球,滿頭大汗,頭發尖兒都在滴着水,臉上也汗津津的,這會兒正舉着礦泉水瓶灌水。
他身旁有一個男生,沐嶼彤不認識,大概是同專業的同學,正在跟他講着什麼,他側着耳朵聽,隻低頭抿唇,也不說話。
沐嶼彤腦子裡轟的一下冒出了昨晚歸黎的那番話。
不善言辭……
許是注意到了沐嶼彤驟然慢下來的腳步,原先還健步如飛的安禮曦也緊跟着慢了腳步,側過頭拉了拉她的袖子,略帶着疑惑問道:“怎麼了?”
沐嶼彤被她一句話拉回現實,搖了搖頭,揚起一抹淡笑:“沒什麼。”
她正想拉着安禮曦就往食堂走,就聽到身後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沐嶼彤回過頭,那人正好迎着太陽光站立。這個點的陽光本就刺眼 沐嶼彤猝不及防地直直對上,一時被晃得眯了眯眼睛。半晌,才适應了光線,去看那個人——徐回舟。
沐嶼彤嘴角勾起一個得體的弧度:“學長。”
徐回舟根本不在意這聲疏離的稱呼,笑得春風和煦,說:“是去吃飯嗎?我們院在舉辦和大一新生的籃球友誼賽,這會兒正準備去飯館聚餐呢,你們也一起吧。”
沐嶼彤楞了一瞬,然後連忙擺手道:“不了,謝謝學長,但是一會兒導員找我們倆還有事呢。”
徐回舟見狀,也不好堅持,隻好聳了聳肩,表情頗為惋惜地說道:“好吧,那下次約你,你可不能放我鴿子了。”
沐嶼彤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笑了笑,和徐回舟道了别,身拉着安禮曦就走,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本在和别人相談甚歡的人,此刻正盯着這兩人出神,微眯了眯眼。
臨近十一假期,學校裡的氣氛也變得高漲起來。
溫筱盈給沐嶼彤發了信息,問她假期要不要一起去美國找沈未嫣玩。
沈未嫣高中畢業那年就出國深造音樂去了。
溫筱盈也是席城大學的學生,不過大一剛開學,兩人都忙着适應生活,忙着奔走于學校裡的各個活動,聯系時間少之又少。
半個月前,溫筱盈他們班被教授拉出去寫生了,深山老林的,信号不穩定,她這個網瘾少女就也被迫過了半個月的與世隔絕的生活。
沐嶼彤想了想,自己國慶本來也沒有安排,就果斷地答應了下來。
國慶假期如約而至。
沐嶼彤和溫筱盈約好了2号那天出發去美國,5号回來,也提前和沈未嫣通了氣。定好計劃後,兩特那就分頭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丁晴一早就知道了沐嶼彤要去美國的事兒,對于她1号的時候出現在家裡收拾行李這事一點也不驚訝,但沐嶼彤卻受了個大驚喜。
“你為什麼在我家?”沐嶼彤瞪圓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正以葛優躺的姿勢癱坐在沙發上打遊戲的少年。
孟硯白頭也不擡地繼續打遊戲,還不忘“貼心”地替她答疑解惑,語氣吊兒郎當的:“不明顯嗎?我來借宿。十一假期室友都回家了,一個人無聊,不如來找丁阿姨,陪她解解悶。”
孟硯白大學也考來了席城,現在在席城理工大學讀建築系。
如此官方得不能再官方的答案,沐嶼彤當然不信:“你幹嘛不回自己家?”
“十一人多,訂不着票了。”孟硯白聳了聳肩,表情看上去雲淡風輕的。
“少來,我記得你高三暑假考上駕照之後,孟叔叔就送了你輛車吧,”沐嶼彤順勢也在沙發上坐下,一邊欣賞自己昨天剛和歸黎去做的美甲,一邊漫不經心地擡了擡眼,睨他一眼,毫不留情地繼續拆台,“席城到深城,才幾公裡?隔壁市而已,你開不回去?頂多一天,爬都爬到了。”
孟硯白手一滑,本來想給對面來個爆頭的,結果沒射準,反而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被成功反殺。看着屏幕上顯示的自己遊戲失敗的字樣他瞬間也沒了打下一把的興緻,索性關了手機,丢到一旁,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身子又向下滑了滑,腦袋抵着沙發背,閉目養神。
沐嶼彤拍了他一下:“你無脊椎動物啊。”
往常這個時候,孟硯白早就跳起來,和她拌嘴了,可今天卻一反常态地保持沉默,依舊閉着眼睛,渾身上下隻有那喉結滾了滾。過了好久,沐嶼彤都準備起身去收拾行李了,他才開口,嗓音暗啞:“我昨天……去找曼妮了。”
沐嶼彤準備起身的動作一頓,轉頭看了看孟硯白,片刻後,又重新靠了回去。黎曼妮,這個名字曾一度讓她耳朵起繭子。她是孟硯白的女神。
孟硯白在幼兒園的時候,就認識黎曼妮了,其實他和黎曼妮認識的時間,和認識沐嶼彤差不了多久。
小學的時候,兩人又同班,孟硯白發現自己喜歡上黎曼妮是在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此後就風雨無阻地當了她八年的“舔狗”。
這個稱呼,是沐嶼彤給她取的,在她看來,黎曼妮根本對他無感,他倒好,省錢給她買小禮物、跑腿送奶茶、遞早餐,簡直是樂在其中。
深城不大,其實隻是一個小縣城,發展程度不高,初中隻有一所,一個年段30個班,人數衆多,他們便沒有分在一個班了。深城的高中也不多,隻有三所,還都是隻收300人的那種,以當時孟硯白的那個成績,肯定無望,他爸當時都想好了,塞點錢送他去鄰市的一所寄宿學校念書,一個月回來一次。結果這小子為了和黎曼妮留在一個城市,初三一整年挑燈夜讀,遊戲也不打了、網吧也不去了、課也不逃了,還真給他考上了三中。三中是但是學校裡面排名最後的一所,而黎曼妮的成績,則是毫無懸念地去了一中。
一中和三中一個城北一個城南,但三中放學早,沒有晚自習,而且橫穿一個深城也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孟硯白就日日等黎曼妮下課,送她回家。
考來席城也是因為她。黎曼妮本來的目标是席大的,但高考發揮失常了,好在夠到了席城師範大學的錄取線,學了英語專業績。
“然後呢?”沐嶼彤問。
孟硯白終于有了反應。他睜開眼睛,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好半晌,又閉上了,才有些艱難地開口:“我聽到她說,她一點都不喜歡我……”
孟硯白省吃儉用了好久,才買了黎曼妮最喜歡的一款包包,今天才終于找到機會送過去。他看了黎曼妮的朋友圈,她現在應該在一家網紅書吧裡。
書吧很安靜,他放輕步子走過去,想給她一個驚喜,卻聽見她和她閨蜜的對話。孟硯白離得不遠,她們即便說話聲小,還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落進了孟硯白的耳朵裡。
她閨蜜挽着黎曼妮的胳膊,黎曼妮正在刷某書。
“哇,曼妮,你這手機是最新款吧?花了不少錢吧?”
“還行,是那舔狗給我買的。”黎曼妮一臉的漫不經心,輕呼出一口氣,吹了吹指甲蓋上的灰塵。
她閨蜜問道:“曼妮,你不會真喜歡孟硯白吧?”
黎曼妮聞言一陣輕笑,眼底帶了幾分嘲弄:“我喜歡誰你不知道啊?孟硯白啊……吊一吊就噓寒問暖,對我言聽計從的,想要什麼,發個朋友圈他就給我送來了,這種有個免費提款機的感覺,不是很爽嗎?”
“啊,可是這樣不太好吧……”
黎曼妮瞥她一眼,無所謂地說:“怕什麼?他家不是很有錢嗎?”
孟硯白家裡是深城開商鋪的,做的很大,其實就相當于小老闆,很有錢。
孟硯白聽得一陣惡寒,他來時的滿心歡喜頓時成了淋在他頭上的一盆冷水。
再開口時,孟硯白的聲音明顯沙啞了許多:“她說她一直都喜歡她高中那個班長,高考沒考好也是因為考前一天給他表白被拒絕了……還說,她來席城也是為了他……”
他突然就不說話了。沐嶼彤張了張嘴,想安慰他又不知說些什麼,索性閉了嘴。
孟硯白好半天想找回自己的聲音,從沙啞變成哽咽,眼尾泛着紅,眼角淚水打轉。這是沐嶼彤從小到大第一次看見他哭,記憶裡他一直沒心沒肺又很欠揍。
“你懂嗎?那種——喜歡了很多年的人,突然在你面前爛掉的感覺……”
孟硯白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等吃過了飯,他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又變回到一副吊兒郎當、沒沒心沒肺的樣子了。
沐嶼彤要回房間收拾行李,孟硯白閑着沒事,就一塊跟去了。沐嶼彤房間整潔,大部分東西不是在宿舍就是還在行李箱裡。上了大學之後回家少了,丁晴又定期打掃,也沒什麼不能讓孟硯白看的,索性就随他去了。
沐嶼彤房間比較大,她又喜歡盤着腿窩在地上看書,丁晴便在床邊給她鋪了個小地毯。
“那你和黎曼妮現在什麼情況?”沐嶼彤彎下腰從床頭櫃最下面的抽屜裡摸出一包脆餅幹吃了起來,還順勢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
孟硯白嫌棄地瞥了她一眼:“你不是剛吃完晚飯嗎?”
沐嶼彤瞪他:“要你管!”
這是沐嶼彤的習慣,她一閑下來或者聊些八卦的時候,就得吃些什麼,倒也不是真的餓,就是單純的饞,閑不住嘴。
孟硯白沒有興緻在這時候和她拌嘴,挨着她坐下,回答道:“能有什麼情況?我當時立馬就找她說清楚了。”
孟硯白癡情,但不找虐。有些感情,不屬于自己的,便也強求不來,他不将就,他隻要雙方都帶着真心而來。
沐嶼彤手機響了一聲,她低頭翻着消息,隻“嗯”了一聲,以表回應。
孟硯白見她遲遲不理自己,有些奇怪。
“你幹嘛呢?”孟硯白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聊什麼聊這麼開心?”
沐嶼彤關了手機:“沒什麼?”
孟硯白将信将疑:“你不會背着我偷偷談戀愛了吧?”
沐嶼彤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大學才開學幾天啊?我忙都忙死了,哪有空找對象啊?”
孟硯白似乎還想說什麼,沐嶼彤直接轉移了話題:“你國慶有啥安排沒?”
“沒有。”孟硯白有些跟不上她思維的轉變速度,疑惑地看了兩眼,還是如實回答道。
“那你幫我個忙吧,”沐嶼彤瞬間亮起眼睛,這讓孟硯白有種羊入虎口的不祥預感。
但她沒給他機會,繼續說:“我一個朋友,想去深城看桃花,她知道我小時候被養在深城,本來想讓我當導遊的,我這不碰巧有安排了嗎?”
“不要。”孟硯白回絕得幹脆。他最讨厭陪别人逛景點了。
沐嶼彤豎起一根手指:“事成之後,送你那個你一直很想要的,在美國生産的手辦。”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