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真是如她所想,她愛上了個歹人。便是眼帶憤恨,望他,淚落衣襟。
花煙寒神情呆滞,盯着紀無淩空空的腰間失了神。
她所懷疑與猜測,正在這個男人身上一步步證實。
她該如何面對死去的阿鸢。
她無法原諒自己,竟是親手招來惡人,将他殺了。
而她還要在此與紀無淩做戲十日,她怕是沒有這般心态,壓抑住心中憤怒。
紀無淩深感她的視線落于腰間,便是低頭看了看。
“阿鸢的後事,可是辦好了?”
“辦好了。”
他從不說實話,她也不必句句真誠。
“我問你。”花煙寒仍未對上他的雙眼。
那雙柔情似水的桃花眼,在這一刻,她隻看到算計。
“阿煙說。”
“你腰上的玉佩,為何不見了?我記得那是你很愛惜的東西。”
紀無淩摸摸腰間,回想那日與紀檀在檀香閣打鬥,最後時刻被自己内力所震,癱倒之際,玉佩掉落于地。
可他不想道出他與紀檀之事,如今柏鸢被紀檀所害,如若再言其事,定是再傷口上撒鹽。
“這個,我收起來了。我覺得這麼貴重的玉佩,若是一直佩戴在身,萬一哪天掉落,定是後悔一輩子。”
悄然,花煙寒眼裡閃過殺氣,卻随之一笑,拇指推起劍鞘又松開。
“阿鸢死了,我在玄修門也無寄托,我更是想與你去一趟素淨山。”
花煙寒走上前,抱住紀無淩。“你說如何?”
“一切聽從于你。”紀無淩冁然一笑,搭上她的後背,緊緊擁住。
眼見兩人終于相見,阿書樂呵道:“我這就去多做幾道菜……”
她的額頭,抵在他的胸前,悄悄滴落淚水,問。
“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嗯,你說。”
“你可曾有騙過我?我想你如實說來。”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沒有。”
“好。”
花煙寒慢慢推開她,語氣微帶警告。
“我花煙寒向來憎恨被人所騙,若是被我發現他人騙我,定是将他粉身碎骨。”
紀無淩溫柔摩挲她的頭發,“即便是死,我定不會辜負你。”
晚飯後,花煙寒醉于後山。
紀無淩皆以為花煙寒因柏鸢去世所傷,便是醉酒入夢,擺脫痛苦。
十日後,兩人備好包袱,動身前往素淨山。
離别時,阿書雙眼通紅,此次别離,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花煙寒喚出葉舟,兩人踏上。
阿書揮淚而别。
“小少爺,花姑娘,來日方長,定是保重身子。”
“阿書,不必擔心我們。”紀無淩摟住花煙寒的肩膀,“我們會好好的。”
“阿書,若是有難,你可以以我的名義,去玄修門找我的師父,他定會幫你。”
阿書不同于紀無淩,他不過是一介凡人,更是不知紀無淩的身世。
何況他年事已大,若是有事,玄修門也能給他照應。
“謝花姑娘……”
*
葉舟落于素淨山,熟悉的一幕,卻似有不同。
來時桃花滿地,再關顧時,早已百花凋零。
“桃花不再,人心異同。”
花煙寒踏下葉舟,宛如看到剛來素淨山時,她與柏鸢激動之心。
可那時的她卻不知,這一步,是害死柏鸢的紐扣。
她如同看到柏鸢,招呼她,前往一邊看桃花。
“阿鸢……”
倏然,紀無淩一手從後環住花煙寒,蹭了蹭她的臉頰。
“其實,我很早便想問你一個問題。”
花煙寒吸吸鼻子,“什麼問題。”
“柏鸢去世之後,我便看你日日悶悶不樂,不如,讓我幫你報仇……”
“報仇?”花煙寒不屑一笑,“你要殺紀檀?”
花煙寒轉身,取笑望他,“他是你師叔,你确定要為了我這個女人,殺了他?那可是你這世上最親的人。”
紀無淩伸手抹去她的淚水,溫柔道:“我早已與他成了對立面,隻要你同意我替你報仇,我将毫不猶豫,沖進檀香閣,殺他。”
“可惜你這般好意了,作為阿鸢師父,這仇我隻想一個人報。”
花煙寒亮起笑容,伸手拉他。
“阿淩,來到我們初次相見之地,就不要說這些不開心的話了。”
這十日在後山與花煙寒相處,雖與它日無太多差别,可紀無淩心中,總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怪異。
“那日我從樹下掉下來,你第一反應是什麼?”
兩人站在那顆樹下,擡頭望了望,如同昨日重現,記憶猶新。
那日讓她心動的白衣少年,如今兩情相悅,依靠彼此,如同天下眷侶。
“我想,哪來奇怪的丫頭……”紀無淩摸着胸口,“那還真别說,胸口可是疼了好幾天。”
花煙寒反手輕捶,卻不料紀無淩猛地一陣咳嗽,将她吓壞。
花煙寒趕緊将他扶進屋,掃走椅上灰塵,扶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