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而一笑,看着當年因為她死去時一夜白了發的清境,又因歲月蹉跎在他臉上留下不小痕迹的她,心中五味雜陳。
她早已心如磐石,定是要維護玄修門以及自己所珍惜的一切。
“雖阿煙因愛入了魔,可當年一事,皆由阿煙所起。阿煙心知肚明,自是不會心歸魔人,定是輔助玄修門,擊敗魔界,鏟除魔皇之力。” 她頓了頓,“隻是阿煙身份敗露,怕是回不去魔界......”
“無礙。事已至此,你已經做得很好,至少傷了紀無淩的肉身。”
“阿煙無用,當年不聽長老之言,導緻世間落得如此下場,罪魁禍首,便是我,就算五馬分屍,也難以抵消此罪過。”
“人皆有犯錯之時,況且事已發生,便無需再追責過去,而且認清當下。”他又輕拍花煙寒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既然師徒二人十年後再次重合,那便好好談一談。”
清尤聞言,示意花景一起離開。
密道之門關閉,寂靜無比。
花煙寒走至冰櫃邊,坐于地上,頭靠冰櫃。
“阿鸢,你怪不怪師父這些年都沒來看你?怪不怪師父輕信魔人直言,将你害于此地,走向死亡邊緣?
但你放心,這一次師父定會滅了魔界,報仇雪恨。”
柏鸢悄然動了動手指,眼睫一顫。
花煙寒從兜裡拿出一條金手鍊,上邊鑲嵌一顆玉寶石,是當年柏鸢入門一年後,用自己省吃剩喝攢下的銀兩,贈于她的生辰禮物。
“師父還知當年你送我這手鍊,是因為覺得師父雖身為女子,卻身無金鍊手镯,甚是不像女子,才千方百計,托人從山下給師父帶來這手鍊。”
她盤着手鍊,恍然回憶當年剛入玄修門的柏鸢,還是一個髒兮兮的臭小子。
想着入神,花煙寒手勁一松,金鍊掉落在地,竟是順勢滾入冰櫃之下。
她附身探手去撿,卻意外摸索到除了金鍊之外的東西。
手感粗糙,又像信紙之類的物品。
她連同将其拿出,果真是一張信紙。
收回手鍊,花煙寒打開信紙。
“玄修門内有魔界内應,事出蹊跷,阿煙定要多些心眼,保護自己。阿淩在外擔憂,若是見情況不妙,必是釋放魔皇之力,前去支援。
落筆:紀無淩。”
倏然,花煙寒心漏拍一陣,眸中閃過驚詫,這筆迹她很熟悉,是紀無淩的筆迹。
可為何這裡他的信?
她起身凝視柏鸢,忽而想起,十年前她從柏鸢兜裡拿走蟲蠱時,好似發覺自己的指尖碰到了什麼東西。
可由于那時時間緊迫,又見蟲蠱四周沒有沾染任何東西,花煙寒便沒去注意。
如此想來,這信莫不是當年被柏鸢放入衣兜之中?從而被她拿走蟲蠱時,順勢帶了出來掉落在地?
若是她的推算正确的話,這信難不成是紀無淩給柏鸢?
可是單憑一封信,又能說明什麼?
不對。
花煙寒覺得此事存在蹊跷。
當年除了他們三人之外,還有一人,那便是柳妤。
柏鸢出事之後,柳妤是第一個趕到現場,并對那人出手,再縱觀紀無淩被解放出來時,她的可疑行為。
“莫不是柳妤......”
看來要解開當年謎團,必是要從柳妤入手,她要将柳妤查個明白,她定是早已知道魔界之計。
*
夜黑風高,殺氣染滿整個玄修門。
師門弟子輪流站崗,同時天神閣下,為大戰而備的弟子,正勤懇練陣法。
柳妤如同以往帶領隊伍訓練。
花煙寒手持月笛劍,走至天神閣之下,擡頭仰望台上柳妤。
“如今你成了大師姐,可願意與我這前大師姐來個比試?”
柳妤垂眸,嗤笑:“如今玄修門處于危急關頭,你這不懂以大局為重的前大師姐,居然要比試?”柳妤不屑一笑,“十年過去了,你還是如同以往,分不清輕重。”
花煙寒付之一笑,“難道,你怕了?還是覺得你這大師姐沒得功夫,當得心虛,才這般沒底氣?”
柳妤急眼,她此身最痛恨也最無法忍耐的,便是被看不起。
花煙寒自然懂得她的内心,故意激她。
“行吧,這不怎樣的大師姐,連别人尋戰都不敢一試,活該被人看不起......”
柳妤緊摳劍把,趾高氣揚,嗤之以鼻,“比就比,誰怕誰?”
花煙寒回眸,冷眼殺去,“如此甚好,你可要做準備?”
聞言,柳妤握劍之手驟然顫動,眼中帶着驚慌,随即壓制住,鎮定道:“今日這身衣服難以施展,我去換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