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煙寒落于屋檐之上,聽見柳妤痛苦掙紮聲,内心糾結矛盾。
紀檀向來陰險狡詐,定是不願輕信柳妤就此前來投靠于他。若隻是一門測試,她定是不能現身就柳妤。
可若是紀檀真心想要了柳妤的命,這該如何是好。
“區區玄修門弟子,投靠我?你當真我紀檀真傻?”
柳妤憋紅了臉,目光聚于廖宇,盼他救她。
“尊主,柳妤服禁藥已有十年之久,這十年累積的藥素,足以讓她身子掏空,命不久矣。如今她身子腐爛,隻是想要用另一種報答方式,來這裡向您尋要救治辦法……”
話音未落,紀檀一掌湧向廖宇。廖宇騰空翻滾數十圈,砸于木桌,伴随斷裂成兩半的桌子,摔落在地。
“你為何要替她求情,魔人向來最忌諱的,便是感情用事!”紀檀加大手勁,柳妤雙腿離地。
位于屋檐上的花煙寒,蠢蠢欲動。
廖宇繼續道:“柳妤已成這副模樣,她已是在玄修門混不下去了。在下帶她回來,是因為她掌握有玄修門的衆多秘密。她想用此條件,與你交換命數罷了。
尊主不凡多問幾句,再将她殺了,也不遲,可不要白白浪費這機會。”
聞言,言之有理。
既然是玄修門跑出來的叛徒,自然是帶有消息,不問白不問。
紀檀倏然收手,柳妤摔地,趴在地上,咳嗽不斷,難以發言。
廖宇捂胸起身,卻被紀檀一腳踩住。
“我可是第一次見你這樣,因為别人與我求情。”紀檀冷不丁道:
“你最好給我記住,感情用事,最為愚蠢。”
看在廖宇與他辦事多年,信其忠心耿耿,原諒了他。
廖宇快步走向柳妤,将痛苦難耐的柳妤扶起。
“你可還好?”
柳妤眼觀四周,才發現從頭到尾,紀無淩一直靜坐于一旁,四肢不動,宛如無意識,對周圍毫無感知。
“玄,玄修門設有針對魔皇之力的……”
眨眼間,柳妤頭一歪,靠着廖宇的肩膀,暈了過去。
“尊主……她,暈了。”
紀檀不屑,“就這點膽識,帶出去。”
*
後院閣中。
柳妤躺于床上,白嫩的脖子,映上紀檀黑紅的五指印,想必方才紀檀是真的下了要她死的決心。
廖宇雖面無過多的神情,一同以往的冷眼相待,可他的心好似有所不一樣。他竟是在看到柳妤即将斷氣時,急了。
頃刻,柳妤猛烈咳嗽,随之清醒,廖宇端來茶水,将她扶起,“來,喝一口。”
柳妤慘白的嘴唇,輕啟:“你為何要幫我?”
“我,不過是不想失去你這個情報衆多的内應。一個在玄修門這麼久的弟子,暗自投靠魔界,定是内部大有問題,而既然如此,你能給出的信息,定是大有所用。”
面對廖宇這般真心回應,柳妤暗笑。
“好在剛才,沒事。”廖宇慶幸道。
什麼暈過去,不過為了拖延時間,讓紀檀不敢輕易動手罷了。
“你這是在關心我?”柳妤壓制住快控制不住的嘴角。
這十年來,每到拿藥之時,廖宇總會提前去到約定之處,每每見到她,廖宇眼裡總會亮起一絲讓柳妤察覺到的亮光。
向來對情愛敏銳的柳妤懂得了,這廖宇竟是在年複一年,與她送藥時,送出了感情。
不過這也正好,可以成為她利用他的用處。
柳妤神情失落,恐懼道:“沒想到尊主是這麼一個令人害怕的存在。”
更是沒想到,平日向來陰險的廖宇,在這一刻竟是真情流露,一雙溫柔眼神,望着她。
柳妤自是不會放過機會,直勾勾的亮眸盯着他,時而揚起笑意。
“廖宇,你今日為何不太一樣了?”
廖宇眼神滞了滞,像是通過柳妤看着何人。
她就像十五年前,他那心愛之人一樣,單純卻又偏執。
回想當年,廖宇還是個沒人要的孤兒,整日位于街上乞讨,受盡屈辱,整日挨餓受凍,如此磕磕碰碰度過十幾年。
在後來的某個日子,他碰到了紀檀。紀檀說他天賦異禀,能給他提供吃住無憂的生活環境,前提是要給他做任何事。
在當時艱苦的環境之下,冬冷無衣,夏熱無蔽,肚空無錢的他,聽到紀檀的條件,誘人至極。
他從未多想,隻求一個可以安定生活,吃喝不愁,遮風擋雨之地,便是一生的奢求。
他就像遇到貴人般,激動得點頭,答應紀檀同他回去。
可後來他才知道,原來紀檀是魔人,而他早已經服下紀檀的毒丸。
毒丸每半月必須重服一次,不然定在七日内暴斃而死。
進去魔界後,他确實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可代價卻是一雙充滿鮮血的髒手。
他便是開始整日悶悶不樂,隐藏情緒,冷不丁面對一切無望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