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有魚聽到男人的低笑聲,微皺起眉頭,不明所以地瞥他,“哪根筋不對?”
溫盛收起笑意,心情好了不少,正色道,“我天生就愛笑,你管我。”
姜有魚不再給他眼神,加快步子走進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
溫盛趴在駕駛位的車窗邊,厚着臉皮開口,“送送我。”
姜有魚冷拒,“有事,不送。”
“别太勉強,在你來的時候,捕魚的網就已經張開了。”溫盛歪了下腦袋,目光狀若不經意地往一個方向撇去。
姜有魚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果然有人躲在灌木叢後面監視她。
她今天就是故意出門讓那群人撒網抓她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沒想到溫盛竟能發覺她潛伏在她周圍的危機,倒是叫她刮目相看。
溫盛聳聳肩,“看來你需要一個同伴壯壯膽,或者當保镖。”
姜有魚扯了扯嘴角,手搭上方向盤,眯起眼睛,“誰要你多管閑事?”
“喲?暴力狂這麼狂?”
溫盛揶揄她,支起兩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那就祝你好運了。”
姜有魚推開溫盛擱在車窗沿的胳膊,面無表情地打上車窗。
溫盛識趣退開,沒過兩分鐘,銀色小車便退出停車位揚長而去。
他揣着褲兜好整以暇地看着車尾燈在眼前消失,餘光掃到灌木叢那邊的動靜,眸光驟冷,舉手拉下半松的領帶,解開緊箍脖頸的襯衣紐扣,擡步返回展館。
畫展上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米萊滿頭大汗地正在跟方才說的大腕讨價還價,看到溫盛大搖大擺地走過來,頓時抓住了主心骨,“謝天謝地,你再不來我就…”
“七點結束畫展,你負責主持場面。”溫盛不給他說話機會,朝他伸出手,“我的車鑰匙,拿來。”
米萊剛把車鑰匙掏出來就被溫盛奪走,一個字都來不及說,男人已經大步流星地走出展館大門,風風火火的。
*
姜有魚的車在環海線繞了一大圈,待天色完全暗下來才打道往老城區去。
右耳塞着藍牙耳機,悠揚舒緩的輕音樂被打進來的電話鈴聲掐斷,她沒有理睬,等車停在紅綠燈前才點擊接通鍵。
“有有,你到家了嗎?”陳向川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充滿了焦急和擔憂。
姜有魚平靜道,“網上的輿情已經傾向我們,我想朱炫已經焦頭爛額了,現在還剩最後一把推手才能穩住結果。”
陳向川已然猜到她的計劃,語氣變得嚴肅淩厲,“你現在就給我回來!”
姜有魚果決道,“我的後腦勺可不是給人白打的,是他主動招惹我的,就别怪我以牙還牙。”
按下挂斷鍵,舒緩的音樂重新續接,姜有魚握緊方向盤,踩下油門,儀表盤内的指針偏轉了幾十度,車速猛然提起,車身如同流星一般滑過路面,眨眼功夫開出了幾裡路,融入深深的夜色中。
老城區有條被時光遺忘的曲巷,低矮的建築靜卧在黑夜裡,沒有路燈的照亮,森寒月光為這條巷子渡上了一層寒芒。
凹凸不平的石闆鋪就而成的狹窄道路并不容許汽車通過,偶爾有自行車和摩托車穿梭來往,夜間少有人過路。
巷子裡燈火稀疏,大部分店鋪早早地關了門,臨近晚上七點,僅有一家手工甜品店還點着燈光,不起眼的店鋪門前有個老婦人躺在搖椅上扇風納涼。
寂靜的巷子容易捕捉到細微的聲響,老婦人聽到逐步靠近的腳步聲,扭過頭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瘦瘦高高的女生踱步而來,穿着簡約大方的白色短襯和七分牛仔褲,年輕明豔,像個不谙世事的大學生。
等女生走近,老婦人才認出她,“有有啊,這麼晚還過來?”
她是甜品店的常客,長相格外出衆,老婦人對她印象深刻,一來二去的就熟了。
姜有魚對她微笑,“李奶奶,我過來買點奶酥餅。”
李奶奶扶着拐杖站起來,和姜有魚寒暄幾句便領着她進店。
姜有魚随便挑了幾款奶酥餅,打包好交給李奶奶稱量,靜靜坐在木凳上等付錢。
“你今天有點不對勁。”
兩人走出店門,李奶奶忍不住說出了懸在心裡的疑問。
姜有魚隻按住老婦人的肩膀,溫聲回答,“沒什麼不對勁的。奶奶,時間不早了,你趕緊收拾關店吧,晚上好夢。”
說完,姜有魚拎着幾袋奶酥餅踏上回程的路,清脆利落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巷子裡顯得尤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