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譽生垂低眼簾,不動聲色地把水杯擱到茶幾上,站起來往次卧走。
男生反應有些冷淡,怪怪的。
姜有魚回頭望着他的背影,等他快進去前,忍不住關心,“你怎麼了?”
“沒怎麼。”周譽生握住門把擰開,微偏過頭露出小半張臉,眼眸埋在陰翳裡,看不清神色,嗓音淡淡的,“困了,吃藥,睡覺。”
姜有魚遲疑片刻,幹巴巴地說,“好。明天我有早八課,你要跟着我一起回學校麼?”
“嗯。”
周譽生吝啬地回了一個字,走進卧室,反手關門,再沒了動靜。
忽冷忽熱的,果然病中的人就是情緒不穩定。
姜有魚沒做多想,簡單拾掇沙發上的物件,抱着畫框進卧室洗漱睡覺。
周譽生進屋後沒有開燈。
窗簾随風開合,外面的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
周譽生獨自待在黑暗裡,後背抵門,指尖反複摩挲佛珠手串,忽明忽滅的光線掠過他的臉龐,将藏匿在陰影裡的偏執和陰暗照得一清二楚。
美麗的臉,此時此刻正被醜陋的心思占據,像是披着天使皮囊的惡魔。
隔壁卧室傳來關門聲,把玩佛珠的動作倏地停住。
在姜有魚回家之前他就想好了試探她的方法。
借着生病身體難受的由頭掩飾自己,蓄意增加肢體接觸,她的反應很讓他滿意。
最起碼她能讓他碰,她是在乎他的。
可是,為什麼要讓他知道另一個捕獵者的存在?
周譽生握住手串,唇角緩緩勾起,發出悚然的低笑聲。
玩吧,趁他還能放縱的時候盡情玩吧。
周譽生站直身子,伸手開燈,走到床邊時,放在書桌上的電腦響起一道信息提示音。
按了下開機鍵,屏幕恢複,右下角有個郵箱圖标在閃爍。
是項北發來的郵件。
周譽生大緻看過,目光最後凝着“周遠帆”三個字,身上愈合不久的刀傷仿佛被喚醒了般,刀子劃破皮膚的劇痛變得愈發清晰強烈。
他舉手摁住左肩處的刀傷,單手敲擊鍵盤。
【讓項南遞話給三爺,我有樁大買賣想和他合作。】
周朝聖想讓周遠帆在港城區建立威信,他偏偏要讓周遠帆成為圈内的笑話。
——
國慶假期後,記者團的納新期很快到來。
傅青接到校領導的指示開展納新工作,集合各部門部長召開協調會議。
姜有魚端正地坐在傅青右手側,埋首做會議筆記,傅青講着講着忽然扭頭看過來,柳眉一皺,“趙芸,開會呢,别打瞌睡。”
全場寂靜,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到趙芸身上。
趙芸立馬清醒過來,眼神迷離地掃了一圈兒,不明所以。
姜有魚搓搓她肩膀,小聲提醒,“開會認真點。”
趙芸這才遲鈍地反應過來,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學姐,昨天睡得比較晚。”
傅青歎氣,沒繼續和她計較,接着後面的内容講。
臨近下課時分,傅青把納新方案分發下去,交代完各部門的資料準備期限才宣布散會。
姜有魚陪着傅青收拾會議文件,趙芸神情恍惚地坐在一邊的窗台上,偏頭望着窗外的風景,心事重重。
“我跟溫昭決定這月末辦婚宴,要辛苦你了。”傅青微笑着說。
姜有魚意外,“這麼快?”
傅青笑得甜蜜,“家裡長輩老是催促,我倆也是沒辦法。”
姜有魚将最後一沓文件放進文件櫃裡,大方開口,“你放心,我會好好準備的。學姐把結婚攝影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我負責,我感到十分榮幸,提前祝福你跟溫昭學長幸福長久。”
“謝謝你了。”傅青看着姜有魚鎖文件櫃,“過兩天發婚貼給你。對了,阿芸,你要不要來?”
對方沒回應。
傅青疑惑轉身,見趙芸望着外邊出神,不禁大聲喊她,“阿芸,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趙芸回過神,茫然地看向并肩站在一起的兩人。
傅青和姜有魚對視一眼,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沒事啊,就睡眠不好容易走神。”
趙芸跳下窗台朝兩人走來。
傅青沒有深究,隻說,“我跟阿昭的婚禮,你要不要來?”
趙芸似乎愣了一下,眼神變得有些古怪,沉默半天才揚起笑臉,“好啊,我最喜歡湊熱鬧了。”
說完,趙芸拿起手機沖兩人晃了晃,“我男朋友的電話,中午就不跟你倆吃飯了。”
趙芸側着身子從旁邊過去,匆匆離開。